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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林氏木坊(1/2)

    夜风鼓舞,天已黑透。

    林洋骑着自行车风一般地疾驰在小镇上,一路上不停地跟熟人打着招呼。

    “李婶,买菜回来了?”

    “牛伯好。”

    邻居熟人也纷纷回应着。

    “阿洋回来了?”

    “快回家吧,你家好像接了个活计,你爸爸这会儿好像正忙着呢!”

    ......

    听了邻居的话,林洋心中一喜,近年来随着工厂大批量加工家具的流行和手工费的不断攀升,定做手工家具的人是越来越少了,自家的生意也越来越不景气。随着门庭冷落,爸爸眼中的失落也越来越深,但他却极爱这门手艺,怎么也不肯改行放下。现在突然有人上门定制家具,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不管怎么样,只要爸爸能欢喜就好!

    渐渐的,那熟悉的砖红色的三层小楼出现在眼前,林洋嘴角溢起一抹温暖的笑意,这是林家世代传下来的家具行,也是林洋自小生活居住的家。

    经过了多少代的风雨,也没有改变过的家。

    好像是自从曾爷爷那一辈,林家就开始操持做家具的手艺了,那个时候,因为手艺在十里八乡都是拔尖的,所以林氏木坊很是红火,专门为大户人家打做家具,可谓是声名远播。后来这手艺就世代传承了下来,到了林父这一代,渐渐的做家具的人就少了,木坊也不再复往年的风光。生意只能算是勉强维持而已,靠着百年林家的这个金子招牌,虽然也会有人找上门来打家具,但林父为人忠厚老实,总不肯多收人家的手工费,所以一家人始终过着清贫的生活。

    但即使如此,它也是林洋心中最依恋和最深爱着的家。

    从没有怪过什么。即使这么穷,林洋也从没有觉得自己就低人一等;即使这么穷,他也深爱着自己的父母。上学没有学费,他就拼命地争取奖学金、再加上利用业余时间在外兼职实习的方式来养活自己。

    呼啸着在自家门口飘身下车,只见门口地上摆着大小不一的木料和木工机具,此时已入夜,室外挂着一只60W的灯泡,风一吹,光影也摇曳飘忽起来。就着这昏暗的光,爸爸正在费力地刨木头。见林洋回来,他停手直起身子,欢喜笑道:“阿洋回来了!”

    林洋笑着应了一声,把自行车推到后院支好,然后转过来拿过刨子:“爸.....我来帮你吧!”

    林父顾不得自己满头的汗,只是看着林洋额上那细密的汗珠,心疼摇头道:“你还是快进屋歇着吧,瞧你跑的一头汗!”

    “爸,我不累!.....”胡乱抹了把汗,上前抢过林父手里的工具,林洋熟练地开始锯刨起来.....林父在一旁看着,满意地点点头,他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相当满意的,做起事来细心认真、一板一眼,又是自己亲手**出来的,做出的活还是很精致的。但饶是如此,也忍不住提醒道:“阿洋,这次的活计来之不易,你可得留心做好每一个细节,莫要砸了咱家百年的招牌。”

    “爸,你放心!”

    林洋点头应着,参照着图纸,他看出这是一个仿明式的官帽椅,可分为椅背、搭脑、扶手、竖枨、鹅脖等几个部分来做,林父已经做好了其中的一些部分,林洋也可以拿来参照。

    看着一脸认真的儿子,林父真是又感概又心疼,阿洋实在是太懂事、也太不容易了!不仅上学的学费和生活费从来不问家里要;每个周末还要雷打不动地赶回来看望家人,顺便再帮忙干干活;为了省回来的车费,非要坚持自己骑车回来......

    真是自己前世修来的福气啊!天上掉下来这么个懂事乖巧的孩子,让自己得着了!

    这么一边感概着,林洋已经迅捷地把木料刨好,开始拿起木尺和铅笔,依照着图样画线。紧靠着尺背,笔尖流畅地在木料上画出清晰漂亮的线条。整个过程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将笔和尺子放在工具箱里,林洋又端起锯子,开始沿线锯切出造型。接下来凿卯、开榫.....每一个工序林洋都做的及其精道细致。这几个工序及其讲究,这也是林家祖上传下来的手上功夫,为了保持这种古典家具原汁原味的榫卯结构,就得把每一个细节做好,特别是圆腿对圆肩的部分,更是既要修的严丝合缝、又要不松不紧,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活,要达到这样的标准,有的部位要精确到0.1mm,所以在这个部分,林洋微微放慢了速度,不敢有丝毫大意。

    林父此时也不禁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林洋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出错。过了许久,终于一个细节修完,林洋放下手中的工具,直起身子呼了口气,拿起桌上做好的一段扶手,翻来覆去地又验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完美无缺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林父在一边看着,也是一脸惊喜,实在没想到儿子的手艺长进了这么多,甚至超越了自己。看来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欢喜之余,又不禁暗暗感叹:“看来自己真是老喽!眼力和反应都不及年轻人了,看来振兴林氏木坊的重任,以后就要指靠阿洋了!”

    这么想着,感叹的话脱口而出:“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啊!阿洋,爸爸不及你喽....”

    闻言林洋怔了一下,笑道:“爸,没有前浪的开拓,后浪能冲上来吗?依我看,它们是一个完整的整体,彼此相依、共同进退,就像咱们家人一样!”

    “是啊,是啊....”林父感概笑着,还是阿洋最贴心,一句话就打消了他心里对于衰老的恐惧和难过。

    就像后浪推着前浪。因为你就是我的未来,我们彼此相依,共同进退.....

    这时,林母从窗口探出头来,笑道:“他爸,吃饭啦!”看到林洋,登时笑的眉眼弯弯:“阿洋啥时候回来的?都没听到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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