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羽把两只脚放到椅子上，双手环抱住膝盖，然后自顾自地把脑袋埋在膝盖之间，好像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积羽开口说道：“嗯……怎么说，事情有些多，有些乱，我讲起来可能会有些头搭不上尾，你们姑且边听边理解。我尽量讲的流畅些。”
积羽把头抬起来，说道：“首先，我自我介绍一下我的身份。我不是什么房东，更不是房东的儿子什么的，我是老道士的第九个学生。你们先别问老道士不是总共才八个学生吗这种问题，这个问题与我要讲的没太大关系，而且说来也话长。我和老四他们一样，并没有见过老大、老二和老三这三位年龄大的，但我对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还有老八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还是有相当的了解的，他们都认识我，都叫我小九。这次我以房东的身份来这儿，就是受老四和老七之托来保护你们的。”
林若恍然大悟，她说：“之前泉姐说，房东来了就没事了，就是这个意思么？”
积羽点头，说：“是的，可惜那会出了点意外，所以我没能及时赶来，我是昨晚才到的，当我到这里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已经施法布阵了。”
“你没有出手？”心瑜问道。
“哈，你们就让我任性一回吧。”积羽笑了笑，“我从老四和老七那儿听说了你们的不凡本事，所以很想亲眼见识下，所以我昨晚并未帮你们走出困境，只是在暗中观望。”
“好过分！”小敏摆出一个打你的姿势。
积羽继续笑着，他说：“当然，当情况紧急时，我是会出手相救的，这点我可以打包票。就像老八一样，他为了救你们暴露了自己，最后惨死的事你们总不会忘记。”
我心里顿时起了一阵愧疚感。
“喂！”小敏打断道，“我们还要去找楠楠呢！要不是那个傻逼司机乱开车，我们怎么会回来听你吹水！”
积羽努努嘴，说：“那个司机是我的人，是我让他载你们兜一圈然后再回来的。”
“那苏楠呢？”我问道。
积羽又喝了口水，他说：“不要急，等你们听我说完，一切就都会明白的。”
“这事讲起来挺长的，就从三年前，啊不，五年前说起吧。”积羽喝了一口水，开始缓缓道来。
“五年前，即2010年，柳湛、扈秋水、谷似海、余泉四人在一个星期内相继加入老道士的门下，开始了学习奇门遁甲、阴阳道术的路程。2011年，捕风者经柳湛和余泉的介绍被老道士收为学生。此段时间里，五人之间相处得融洽，未出现什么矛盾。再过一年，2012年，这一年，事情出现了转机，一切由此展开。”
“现在是2015年，2012年是距今三年前的年份，那年发生了两起相关的案件。其中一件就是柳湛谋杀扈秋水。另一件则在柳湛的谋杀案之前发生，则是该栋别墅的爆炸案。爆炸案发生在年初，事情说来悲哀，该别墅的原居住者是一家三口，父亲、母亲和女儿。父亲背着母亲和女儿，与第三者产生了感情，这个第三者即是扈秋水。这事不怪扈秋水，扈秋水在最初并未知晓自己是第三者，因为那位父亲当年还很年轻。扈秋水与那个身为别人父亲的男人感情日益亲密，甚至有了爱情的结晶。”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却是再也瞒不住的了。那个男人脚踏两条船的事情败露，其妻子雷霆大怒，于是暗约扈秋水到家中来谈清楚。这种事情怎能轻易谈清楚？或许那个妻子一开始就不安好心，很快两人就产生巨大矛盾，以致开始动手，动手的结果是身孕在身的扈秋水被误伤，在其腹中的孩子自然岌岌可危”
“女人一旦发怒理性全无。怒不可竭的扈秋水产生了鱼死网破的念头，她对煤气瓶做了手脚，然后爆炸就产生了。”
“妻子和女儿都被炸死。扈秋水本人却意外地捡回一条性命，真是绝妙的复仇，运气好得不得了。”
“之后这栋别墅就荒废了，两年后某人又看中这儿，进行了翻修，然后想把它用来出租。这个人真没经济头脑，这种鬼屋哪里组的出去啊。但是，因此这儿成了一个干扰的契机。为什么这么说，这个后面解释。我想说的是，你们昨晚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即是爆炸中死去的那个小女孩，所以她看着是一副全身被烧焦的模样，她死得冤屈，故化为冤魂不散，徘徊在这栋别墅里。而至于你们昨晚所见的幻境，即是小女好内心的真实写照，父亲的出轨、母亲的怒火、母亲杀死第三者的孩子、大爆炸，这一切在一个幼小孩童的心灵里留下了不可痊愈的伤痕。那个幻境里的洋娃娃是小女孩身前很喜欢的，小女孩有很多那样的洋娃娃，但这些洋娃娃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于是小女孩把它们的眼睛都挖掉了。白色人偶则是小女孩在长久的恐惧中幻想出来的护卫。至于客厅中央的情景，想必你们也理解了吧。皇后是亲爱的妈妈，被遗弃在地上的是背叛了的爸爸，被处死的女妖则是扈秋水，这与神话中的情节很接近嘞。扈秋水在小女孩眼里是可怕的女妖，是万恶之首，是喜欢残杀别人的孩子的恶魔。”
“而最后的地下空间，充满人体家具的那儿，则是小女孩内心深处的一个秘密乐园，在那儿令人讨厌的人类都将被可爱的娃娃们奴役，这就是小孩子的单纯想法。心瑜，是叫这个名字吧，你被鬼上身之后被移动到乐园里，我猜想是因为你的欧式华丽着装，让这个从小喜欢欧式文化的小女孩以为看到了童话中的公主，所以就迫不及待地把你迎接进去。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不过看客厅的皇后和女妖，我想我这个想法是对的，或者说最符合逻辑的。”
“林若手上有一根老八留给她的雷击枣木，这东西和仲铠小哥被一并封在一个死空间里面。因为这是小女孩忌惮的东西，所以她只能这样做。不料仲铠哥误打误撞用枣木进行了大反击咧，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想东西总是不够周全。”
“这就是你们昨晚遇到的事情的解释，你们应该稍微介怀一些了吧。”
积羽大灌了一口水，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
“接下来，继续讲三年两件案子的第二件。”
“柳湛谋杀扈秋水的案子。这案子怎么说呢，其实错在扈秋水。扈秋水的腹中婴儿在那场爆炸前被那个男人的妻子杀死，扈秋水自己也失手引发爆炸，害死了那个妻子和小女孩。扈秋水其实很后悔。她想救人，她就像自己的孩子，还有那个可怜的小女孩。”
“这确实是出乎我意料的令人敬佩的善良。或许是爱屋及乌，扈秋水一直认为那个小女孩是无辜的。可是啊，罪恶往往是因为爱产生的。”
“为了救人，扈秋水开始沉迷于各类死者复生的道术与神秘仪式。这类罪恶的的东西自然会害死无辜者，并且，这严重违反了老道士定下的铁律——死者不可复生，天道不可违抗。”
“无论出于哪个原因，扈秋水都必须死！但是啊，柳湛也是个温柔的人。柳湛约扈秋水在荒村的一间屋子里见面，这间屋子其实也是扈秋水仪式的产物，那里面满是符咒黄纸和铁链，我也搞不懂这她是从哪听来这么邪门的东西的。总之，那场交涉最终是破裂了，扈秋水以死相要挟，柳湛被迫离开。”
林若忽然发问，她说：“那湛哥没有杀扈秋水了？！”
心瑜也发问：“那么说，扈秋水留下的血字是诬赖？”
积羽点点头，他继续讲。
“扈秋水知道柳湛他们总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于是利用别人的尸体，将尸体毁得面目全非，并给尸体换上红色嫁衣，将一切弄得无比诡异之后，将尸体吊上横梁，这种诡异的死法，很容易就会让人想到道术杀人嘞。扈秋水还在地下留下血字，将一切做得有模有样，柳湛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毕竟在荒村和扈秋水见面本是柳湛的密约，那儿本就人烟稀少，要排查并不难。”
“再后来，柳湛和谷似海层偷偷潜入案发地去勘察。说偷偷，其实也并不是。因为当时负责此案件的是余泉，余泉很容易就放他们进去。谷似海那时还带了一个超强的射灯呢，真是笑死我了。那时候，柳湛站在上吊的尸体后面，比了个剪刀手，意思是说要不要把吊着尸体的绳子剪断，把尸体放下来看看，结果谷似海说‘你这个姿势不错，然后就咔擦一声拍下了一张照片’。后来那照片洗出来，谷似海还拿给我看。柳湛站在尸体后面比着剪刀手的情景看着就像是在和什么景点拍照留念，真是够诡异的，我没听谷似海讲清楚缘由之前，看到这照片也是毛骨悚然嘞。”
原来那柳湛与死人合影是这么回事，这个谷似海真是不正经。我在心里默默想着。
“再之后的事情，心瑜也和你们说了。余泉做了手脚，让本来嫌疑很重但其实是无辜者的柳湛脱罪。但这件案子其实还没完，因为假死的扈秋水至此之后就消失了。”
“那她去了哪里？”小敏问道，她的大眼睛里写着好奇两字。
积羽一口气把水喝光，然后站了起来，他说：“容我再去倒一杯水。回来我再讲，你们的故事。”
“从鬼医院开始至今的，所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