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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平静日常的消失(1/1)

    有言道,我们度过的每一个平淡的日常,或许就是连续发生的奇迹。而于柳雨来言,这奇迹终于到了停止的时刻,他那平静的日常,在捡到从天而降的少女时,便已画上了休止符。

    正如你不会了解世上的每一个秘密,总是生活在一个又一个谜团中的雨也没想过要弄清楚那一件件不可思议之事。

    从某种角度而言,少年其实对另一个世界并不是很向往,尽管少年人的好奇心不住驱策他向前走去,可他却死死停留在某个看不见的界限。就像是一扇门,他站在门槛上于好奇和恐惧驱使下左右摇摆,门内是熟悉的日常,而门外是不可测的未知。

    秦释的揣测并不是毫无根据。雨很聪明,聪明到在第一眼看到那个所谓的cosplay团时便敏锐察觉到它的不同。在后来辰的默许下,雨加入进去后,更是大约猜测出了他们的真面目。

    可每当少年的好奇天性让他前往那未知之处探险时,身体就会传来本能的恐惧,似这具身体在遥远的过去遭受过什么大恐怖一般,那恐惧已成了本能,深深烙印在少年的每一滴骨髓里——正如现在这般。

    雨的身体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恐惧,从来没有那么清晰过的恐惧,兴奋,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兴奋——那是被压抑十多年的好奇与本能恐惧摩擦的产物,甚至还夹杂着少年这个年龄特有的叛逆。

    在捡到琉璃看到哥哥的留言时,这具身体便做好了准备吧。而听到沉默了十多年甚至更长时间的表哥开口说话时,便如最后一道闸门放开,滔滔不绝的洪水奔腾而下,以锐不可当之势驱散了少年心中最后一丝犹疑。

    还在想什么?还在等什么?还在怕什么?哥哥允许了,表哥允许了,有漂亮的少女陪伴着我,还得到了这神秘的纹身,那可是凤凰啊,无敌的神兽啊!管他什么大恐怖!管他什么妖魔鬼怪诸天神佛,于我有仇百倍报之,于我有恩千倍还之,这具身体遭受的一切,不管是劫难还是恩泽,吾必还之!

    心中似有看不见的枷锁碎裂开来,有声音在耳边低吼,凄厉怮哭,状若癫狂:“去——去报仇!杀了他们,折磨他们,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少年嘴角渐绽放一个迷人的微笑。

    可于琉璃看来,面前可爱的少年此刻已变成择人而噬的可怖凶兽,那嘴角的微笑竟是如此的狰狞恐怖,令人不寒而栗。琉璃绯红的眼眸流露出担心与恐惧,她感觉到,她正在逐渐失去少年,再继续下去,他将永远不再是他。

    可少女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那疯狂的意念以夸张的速度变得狂暴,甚至开始影响到了手足无措的琉璃。疯狂的意念开始侵蚀琉璃的灵魂,宛如淹溺在冰冷的河水里只能无力地望着那头顶的光亮逐渐远去,少女本能地感到恐惧。

    少女在这大恐惧中动弹不得,如被天敌盯上的小白兔,浑身瑟瑟发抖。

    忽然,在少女灵魂深处,有一朵小小的火苗倏地燃起。那火苗呈温暖的橘黄色,整体呈现奇特的泪滴状,它就在那儿缓缓燃烧着,不疾不徐,既没有毁天灭地的伟力,也无吞噬山河的气势,就像冬夜里家人为在外淘气的孩子点起的油灯,朴实无奇。

    可就在火苗燃起的刹那,一切恐惧都立刻消失,独余下镇抚灵魂的温暖。少女眯着眼睛,似猫儿般享受着这充沛身心的温暖,仿佛回到极遥远的孩提时代,在一双大手下惬意享受着欢笑关爱,无忧无虑。

    恍惚间,琉璃听到了一声来自火苗内的呢喃:“对…不…起…”随着呢喃响起,少女眼前火焰立刻消失,眼前还是露出恶魔般微笑的雨,一切恍若幻觉般不真实,唯有身体内那触及灵魂般的温暖提醒着少女,那曾发生过的一切。

    少女感觉到脸上有些湿润,摸了摸脸颊,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哭了。可琉璃现在还没那么多时间顾及这些,眼前的危机尚未解除。

    她再次望向眼前的少年,这次没有那种仿佛溺毙在永恒黑暗的恐惧感,于是她坚定地伸出洁白的小手,握住了少年那同样纤细的手。

    好温暖,这是琉璃的第一感受。少年的手虽较之常人纤细,也足以包裹住琉璃更为娇小的手掌,恍惚间,少女好似又回到了那朵火焰前,有种不愿分离之感。可随即,少女就被那随之而来的狂暴震慑了心神,再不敢大意,连忙帮助雨抵抗这狂暴的意念。

    甫一接触,少女立刻蹙紧眉头。这意念毫无理智可言,却又高度统一,满是对世界的憎恨与无穷的痛苦。他究竟经历过什么?少女惊讶,这意念就算那些癫狂的魔兽也远远不能与之相比。这似凝结了整个世界的憎恨究竟从何而来,少女不得其知,但少女却清楚的明白,这次真的麻烦了。

    是的,她太大意了,自信自己拥有足够强大的意志能够帮助少年抵御那份疯狂,可笑的是,现在看来,自己连自保都很勉强。抛弃一切杂念,少女紧咬牙关,帮助少年抵御那一波波侵袭而来的疯狂,而二人凝结在一起的意志也如海上风暴里的小船,摇摇欲坠。

    宽敞的大厅里,少年少女手牵着手,似恋人般亲密,可若没看到少年此刻狰狞的脸庞与少女紧蹙的眉头,谁会知道其中竟蕴含着足以让人癫狂而亡的莫大凶险。

    不,有人知道——或者说,有猴知道。

    早在少年心中升起那一波波的欲念时,二楼小房间里的猴子就猛地回头。可感受到那不可抑制的疯狂时,猴子苦笑,还是晚了吗。

    望着自己身上的长袍,猴子叹了口气,是啊,你既不是那敢于天庭嬉笑怒骂的齐天大圣,也不是那能在世尊面前无法无天的泼猴,就算现在能够说话了,你依然只能算是只会说话的穿着衣服的猴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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