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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云王世子(1/1)

    暮雪城是南朝的京城,很是繁华,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皇城,谁人不知那滔天富贵,都在皇城里圈着?朱红墙面黄金顶,不知多少户家财!暮雪城旁边不远,一座暮雪山高耸入云。每当冬季来临时,第一场雪总是会出现在暮雪山上。倘若要去看雪,那日暮时分的雪则是最美的,整座山都度了一层金边,美的刺眼。这也使得暮雪山成了众多文人喜爱的地点之一,留下了许多有名的诗句。其中最出名的便是云王爷的一首《春雪》,虽说可能有云王爷本人的原因,但是诗确实不错。

    莫擎空坐在树枝上,现在才仲夏,还热得很,暮雪山上看不到一点雪的影子,可是,他就是在想,当时他和那根硬骨头一起喝酒,相约一起做诗,最后硬骨头作了,可是他却耍赖,当时可把那个家伙气的,本来就酒喝多了,到最后两个人打了起来,只可惜他只会三脚猫功夫,而那硬骨头的武功可是实打实的,要不是他轻功好,恐怕就要毁容了!

    那是都是意气风发,可惜自己因为一次天算失败折寿反噬,变成了这个丑样子,如今去看那硬骨头,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认出来?

    这样一想也有三四年没见过了,自从那次失败之后,莫擎空就没有再见他,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反正就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落魄的样子,不过他还有个儿子,现在也应该有十岁了吧,真不知道那小屁孩怎么长得,心黑溜溜的,看不到一点白了,想当初莫擎空不知道被那小子明里暗里坑了多少次!一点也不尊敬长辈的孩子最讨厌了。

    莫擎空又喝了一口酒,从树上下来,继续赶路,嘴里不知说着什么,山林间回荡着他的声音“春雪空蒙帘外斜,霏微半入野人家.长天远树山山白,不辨梅花与柳花。”

    大街上人来人往,帝都繁盛,可不只是说说,街上时不时有轿子经过,虽然大多时候都是黑油漆头,平顶皂幔的二人抬,但也会有八人大轿出行,还有一些管家女眷,她们出行多用马车,不过一般正室嫡出的马车都要比庶出的华贵一点。

    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天上掉下个馅饼,也能砸到一个世子侯爷的,宰相门前五品官,所以当官人家的家仆都是不可得罪的。当然,如果是权臣家的某个奴才的亲戚,倒有可能是当街一霸,不过真正的恶人他们还算不上,这世间最大的恶人不是还在龙椅上坐着吗?

    果然祸害遗千年。

    莫擎空站在城门外,暮雪城的城楼比叶城的要高多了,守卫也更严,看到这里,若是以前,莫擎空或许会觉得是国威,可是现在,哼,那老皇帝到底有多怕死啊!

    心里这样诽谤着,可是沉重的心情却不曾放松,这一路上他听说了太多的消息,都要把他炸晕了。他的挚友亡故,而王妃也随之而去,可是还有个孩子啊!那个孩子虽然不怎么讨人喜欢,可是也不应就这样让他一个人。云王的军权已经被狗皇帝收走了,现在就他一个孩子当家,在这风云诡谲的京城,还不知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莫擎空不喜欢京城,这里是个堕落之地,当然,那个硬骨头倒是个死忠的,只可惜他的忠心人家看不上,这件事,稍微想想就知道是谁干的,除了那坐在最高位的人谁有这么大的权力呢?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都不明白,落到这个下场,恐怕还有他自己的原因。

    那异族的狼崽子打跑了,没个十几年养不回来,朝廷不需要莽夫了,于是手握重兵的将军们都自觉把军权交了上去,可是就这个笨蛋,舍不得自己亲手训练的云家军,不过以他那大老粗的性格来看,估计很大可能是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于是到最后,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那闻名天下的云家军。

    云王府是三朝皇帝亲封,本身已尊贵至极,先帝还曾下令云王爷及其妻眷,免其跪礼,云王府还掌管了三分之一的军权,这样的荣宠,又有谁不会嫉妒?现在的皇帝可是个小心记仇的,就这个笨蛋还一直以为他是明君,脑子其实还是少了一根筋的吧!

    莫擎空虽然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的东西,没看出莫一的问题,那是因为莫一掩饰的太好,而且他其实,没有怀疑过他,暗卫只认一主,所以根本不会背叛,就是不知道那狗皇帝通过暗引知道了多少。莫擎空不笨,能成为天机阁的阁主,又怎么会笨?只不过他平时根本懒得去想,只想置身在政治漩涡之外,干干净净,对于那个榆木疙瘩,他也提醒过,可惜对方实在愚忠,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之类的话,真不知道云老王爷是怎么教的,而且,这么个木头脑袋到底是怎么会生出这么个鬼灵精的儿子的?

    想不通的事就别想了,伤脑子,还是快点去云王府吧,至少也得去送一送老朋友。

    云王府祠堂,一个少年身披孝衣,跪在灵牌前,身后是一众家仆。少年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倒下。七天內只吃一点小米粥,快到少年的极限了,若不是母亲最后对他说要好好活下去,说不定他就撑不住了,今天云王府来了许多吊唁的人,都是朝中大臣,管家在前院迎客,可是少年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虽说,他是云王府现在的主人。

    自从父母都走了之后,少年就没说过一句话,也不想吃饭,管家是看着他长大的,见他这样,心里着急,怎么劝也劝不听,可把管家急坏了,硬是每天给他灌了点粥,否则少年早就倒下了,要不是今天是王爷和王妃的头七,管家还打算一直守着他。

    这少年是云王府唯一的孩子,名风澜。云王爷和王妃一直是京中的一段佳话,两人伉俪情深,云王爷也从未纳妾,这在一众达官贵人之间是很宝贵的,而且云王爷和王妃长得也是一顶一的好,每次王妃去参加宴会,总是羡煞了不少贵妇和贵女!

    云风澜此时内心并不平静,当听到父亲战死的消息时,他愣了,好久没回神!当时不知道脑子里想了些什么,然后,母妃就过来了,对他说要好好照顾自己,保全云王府,要好好地……活下去。呵,真是可笑,当时自己还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听到这个消息怎么会这么平静,还给他说这些话,原来,是早已想好与父王生死相随,可是她走了,却没有想过她的孩子!我难道就这样被你们抛弃吗?

    心中复杂丝毫不减,只不过云风澜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去恨,他恨许多人,也恨自己母妃,七天了,那些恨已经沉淀下来,厚厚的一层铺满在心间,持续发酵。

    这时,前院似乎有吵闹声,云风澜想要站起身,可是多天的厌食导致现在体力不支,刚站起来你腿就一软,即将摔倒。管家见状,吓得急忙跑过来,可是他离云风澜有点远,无法接住他,眼见着云风澜就要摔倒,就在这时,管家似乎觉得身边好像飘过了一阵风,再一看,云风澜已经不见了。

    管家大惊!连忙四处查看。就在祠堂的屋顶上,自家世子正被一个脏老头抱着,看来世子是没有危险了,不过,那老头是谁?管家向莫擎空作揖:“这位老人家,谢谢您救了我家世子,现在可以把世子放下了吗?”

    老人家?莫擎空皱了皱眉,又想起自己在反噬之后再也没有来过云王府,管家现在不认识自己也是有可能的,不过,被叫做老人家的感觉还真不太好,他可是才刚过而立之年啊!于是莫擎空眼珠一转:“我就不把他放下来,你奈我如何?”

    管家听了,又急又气:“若你把他放下,有黄金百两相赠,若你不放,那即使老奴拼尽云王府之力,也要将你斩杀!”

    莫擎空一听这话,就知道管家是认真的,于是也不贫了,朝管家喊道:“云木老头,你家世子我不要了不成吗?只不过,我怕你到时候求我带他走呢!”

    云木管家气的胡子一抖一抖:“你是何人,竟敢在云王府撒野?”即使云王爷已死,云木也决不允许有人在王府捣蛋!

    莫擎空从屋顶上跳下来,把云风澜放下,懒洋洋答道:“我叫莫擎空。”

    “莫擎空?”

    “是。”

    “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莫擎空见一群家丁拿着棍棒赶过来,感觉有点发晕,头上青筋跳起,朝下面大叫:“云木老头,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抓我?”

    云木管家冷哼一声,将云风澜交给仆役,有板有眼地说:“莫擎空可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虽说比不上我家王爷,但也算不错了,可看看你,一身邋遢不说,少说也有五十岁了,还想骗我这老头子,你当我傻吗?”

    莫擎空此时只觉得上天给他开了个玩笑,打击太大,一时无法承受,苦着脸说:“云木老头,我真的是莫擎空啊!当初反噬之后就变老了,但你也不至于认不出我吧!当初我还给你下过**丢在青楼最后被你打了一顿呢!”

    云木管家的脸红红的,不过是气的,他此刻又羞又恼,恨声道:“够了,我相信你是莫擎空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莫擎空讪笑:“消息有点晚,不过不还是赶到了吗?哦,对了,你再不给那小屁孩喂点东西,估计他就真的撑不住了。”

    云木管家声音淡淡,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忧伤:“已经让人送吃的去了,唉,你跟我来吧。”

    此刻,前厅早已堆满了礼物,穿孝衣大臣更是在一旁悲情流露,云木管家对这些虚伪的大臣不耻,前院根本就没有云王夫妇的尸体,只是两具空棺。而跟随云王爷的一些忠义之士则早就扑在棺材上大哭!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云王爷侠肝义胆,自然也能得到一些人的真心相护。

    而那些平日里与云王针锋相对的高官,此刻也都挤出来不少眼泪,倒真像是悲痛欲绝的样子,若是让莫擎空看到,定要说你们既然这么伤心为什么不去下面陪他之类的。

    战乱初平,北朝这几年怕是不会打过来了,这让南朝松了口气,也让一些人的权欲越发大了,云苍对某些人来说实在是不利,所以暗中运作一下,可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莫擎空乃天算,一切皆有法,他们该得的,他绝不会让他们少得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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