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自己居然倒了三大碗酒,一口干掉。
众人纷纷入席落座,左丘唯我坐在主位,两旁分别坐着段震寰和武当掌门云鹤道人,崔冲依旧影子一般站在他的身后,一双锐利的眼睛鹰隼一般盯着院中的所有人。
云鹤道人以茶代酒敬过左丘唯我一杯酒后缓缓道:“左丘老弟,今后有什么打算?”
左丘唯我淡淡笑道:“我忙碌了半生,是时候停下来歇一歇了。”
云鹤道人笑道:“你老弟若是撂了挑子,只怕,今后江湖黑道上又要不太平了。”
左丘唯我浅酌一口道:“既然有白道就一定有黑道,这本就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老了,江湖的安宁以后只能靠六扇门这帮年轻人了。”
云鹤道人道:“既然如此,老弟以后不如多来武当陪陪我这个闲云野鹤下下棋,喝喝茶,论论道,也是极好的。”
左丘唯我道:“如果道长不嫌弃,在下一定时常去叨扰。”
云鹤道人笑道:“老弟说的是哪里的话?若是老弟来武当山,老道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他吃过一块素烧鹅又道:“宴席已开始,怎么还不见‘巴山剑神’岳伦?”
“老岳也到了吗?”左丘唯我道。
云鹤道人道:“他比我早一日进京,应该早已来到,此刻却为何不见踪影?”
左丘唯我忽然笑道:“道长,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岳。京城最不缺的就是美酒,这个酒鬼只怕此刻不知已醉倒在哪间酒楼的酒窖里了。”
云鹤道人微笑。
此时,崔冲忽然俯身到左丘唯我耳畔低声道:“他们不见了!”
“谁?”左丘唯我道。
“黄沙漫天、天下第二。”崔冲道。
左丘唯我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们是何时不见的?”
“就在老总你入席的时候。”崔冲道。
左丘唯我道:“看来,他们一定去了死牢。”
虽然,崔冲早已在死牢周围布下了八十六人为一队,一共三队好手,可是,现在他的心却依旧是揪着的:“我现在就前去查探,我怕兄弟们不敌。”
左丘唯我忽然笑了,笑的像一只胜券在握的老狐狸:“你不用去,你布置在那里的三队好手我也已吩咐他们撤回了。”
崔冲怔住,他想问却没有问,他了解左丘唯我,他一定已有自己的计较和计划。
左丘唯我也了解崔冲,就像崔冲了解他一样。所以,他没有等崔冲问出来,就已回答道:“那里已有人在等着他们。”
一个人,一面盾,一袭绣着九朵黑丝银蕊牡丹花的破旧官服。
同夜。
六扇门死牢。
两道夜枭一般的身影冒着风雪先后掠入了死牢。
身法略快的是一条青年汉子,他精 赤着上身,只围了一条貂裘坎肩,皮肤黝黑,腰间悬着两把银鞘、银柄的波斯弯刀,眼神中闪着一股如雄鹰般自由不羁的神采。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条身着一袭黑衣劲装的汉子,身材有些短小,身子却很干练,身体上仿佛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每一个关节的机动性都十分灵敏。他腰间背后都没有携带武器,可是,他的人好像就是一把刀,一柄剑,一段由生到死的黄泉路。冰冷的脸庞似乎已不能算是一张人类的脸,一张面无表情冷若冰山的脸还能算是脸吗?或许,只有如此无情的脸,杀人的时候心中才不会泛起任何波澜。
二人一前一后掠入了死牢,却同时停下了脚步。
潮湿阴暗的死牢静谧如夜。
现在,囚室之间的小道上正站在这一道人影。
二人还未接近,就已听到了那人沉重的呼吸声,所以,他们停下了脚步。
他们都知道,一个呼吸声如此沉稳厚重的人,内家功夫定已经练到了如火纯情的境界。
这样的人就像一块冰,一座山,一面盾,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闯的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