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便是要怜城告退了。
我正欲出言相劝，怜城却已经起身，谦逊行了一礼，匆匆告退了。潇皱皱眉头，向我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倒像是不愿与朕相伴了。”
我甜甜一笑，道：“曦妹妹便是这样的性子。想是刚才臣妾话说急了，曦妹妹心里害臊，这才匆匆要跑呢。”
潇并未答话，只是命了绘颦拿来围棋，与我对弈。说是对弈，实则就是谈天，我细细把握着情意的深浅，一局下来，潇的心情似乎已经大好。
次日至清仪宫给皇后请安，因着早晨侍奉皇上上朝，遂来得晚了些，众妃早已端坐于座上，神色安然。我心中暗觉不妙，面上却依旧微笑着，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给各位姐姐请安。”
京妃漂亮的脸颊上闪过一丝不屑：“妹妹真是早呢，在宫中这么多年，本宫竟也不知道得宠了就可以疏忽给皇后请安这件大事啊。”
一个尖细的嗓音附和道：“京妃娘娘所言极是。嫔妾与绾姐姐一同进宫的，怕是没有姐姐命好的缘故不受皇上宠爱，幸得京妃娘娘、皇后娘娘不嫌弃肯照拂，素日听姐姐们教导，最不能的便是恃宠而骄。绾姐姐是宠妃，怎么就如此骄横，是否需要再由教引姑姑教导教导学规矩呢？”
底下已经有胆大的妃嫔吃吃地笑。我转首一看，可不是程采女在哪儿应和京妃么。我朝她平和一笑，道：“妹妹真是折煞姐姐了。宠妃么？宫里头要问谁是宠妃可不明摆着的，你既得人家照拂，怎能就这样把娘娘从宠妃的位置上生生拽了下来。倒是姐姐白白捡了便宜，得到个莫须有的‘宠妃’名位。”
我并未点明这“宠妃”究竟是京妃还是皇后，只见程采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拿眼睛偷偷觑京妃的神色，一时不敢吭声了。
只闻得一阵娇俏的笑声道：“绾贵人这张嘴好是巧妙，姐姐倒是自叹不如了。只是再怎么说妹妹也迟了，是该向皇后、京妃等请罪的吧。”
我已然稳稳行了一礼，道：“芷嫔姐姐真是与妹妹心有灵犀。嫔妾适才只顾着与程妹妹说话，竟忘记了请罪一事。只是嫔妾还得劝告姐姐一句，姐姐虽在嫔位，也不能直呼皇后娘娘和京妃娘娘的名号，怎么说也得叫一句‘娘娘’以示尊敬。芷嫔姐姐方才与嫔妾心有灵犀，只怕也是因着要请罪了的缘故呢。”
语毕，我盈然跪下向皇后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身子不适来晚了，还请娘娘不要怪罪臣妾。”
复又向京妃行了礼。
京妃美目微转，未看我一眼也未命我起身，只是悠悠唤了一句：“芷嫔——”
芷嫔一怔，随即立马下座，跪倒在京妃座前，殷勤道：“嫔妾给娘娘请罪，适才对娘娘不敬是嫔妾之失，嫔妾不过是太过于想亲近娘娘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京妃摆弄着手上的金镶翡翠戒指，并未答话。还是皇后笑着命了芷嫔与我起身，芷嫔这才从尴尬中脱身，对皇后行了一礼以示感激。
皇后浅浅一笑并未作答。
众妃又针锋相对，聊了几句，遂起身告退。走出皇后的清仪宫，怜城追上来关切道：“姐姐可吓坏我了。方才我本想帮姐姐解围，只怕自己嘴笨反帮了倒忙，这才未曾敢出言，还请姐姐原谅我。”
我只是淡然报以笑容，问道：“昨日皇上在，那是极好的机会，你怎么倒跑得比兔子还快？”
怜城脸颊绯红，娇羞道：“我……我不敢与皇上打交道。姐姐得了宠却这般煎熬，还不如避宠一世得好。”
我刮刮她的鼻子，笑骂道：“小蹄子怎么想的呢。在宫中若无宠处境更是艰难的。先帝有一妃姚氏，有绝伦美貌，只是因害怕被算计长期避宠，最后郁郁寡欢。难不成你也想被别人嘲讽一世么？”
怜城低下头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