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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入院(1/1)

    李少明无奈地回到楼下自己家里。肚子已经很饿了,冰箱里没有任何吃的。这也难怪,每次回来,晓美都会做好吃的,所以,自已的冰箱除了有点饮料外,几乎没有东西。

    客厅的茶几上倒是有晓美为他准备的饼干之类的,可是,这些干巴巴的东西实在引不起他的食欲。他想起小区里有家面馆,于是,拿了钥匙就下楼了。

    面馆就在小区门口,走路几分钟就到了,门脸不大,四张桌子,还算干净,墙上明码标价地写着品种和价格,不光有面条,还有简餐和粥。

    李少明给自己点了一碗小排面,不一会儿,用一个大海碗装着的面条便端了出来,小排显然并非是正宗仔排,而只是一些带肉的骨头,配了几片青菜叶,象征性地漂着几粒葱花。汤淡而无味,面条软绵绵的,李少明不禁想起了晓美做的面条。那粒粒肌肉饱满的小仔排,碧绿的青菜,红艳艳的番茄,撕成小片状的黑木耳,还有漂在汤面上的一层切得细细的小葱,让人一看,便流口水。

    越想着,面前的面条越是无味,他只能胡乱挑着吃几口,垫垫饥。

    正吃着时,进来一对情侣,女的撒娇着对男的说:我还是要吃香菜粥,而且要二碗。男的一边点头,一边嘴里说着好好,向着收银的地方走去。

    香菜粥,对了,晓美也爱喝香菜粥,不如买一碗带回去,到时候晓美回来正好可以当宵夜。李少明扔下只吃了一半的面条,带着一份香菜粥出了门。

    这次李少明直接到了六楼,门依然紧闭着,门缝处没有透出一丝光,看来晓美还没有回来,不过,他还是不死心地敲了敲门,毫无动静,看看表,快八点半了,如果和同事逛逛街,吃吃饭什么的,这个时间倒可能还在外面。不过,晓美向来是独来独往的,这次是怎么了?

    李少明回到楼下,开了家中的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竖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香菜粥放在桌上已经没有了热气,那洒在粥面上碧绿的香菜也已经开始泛黄,发焉。一碗好粥,已经成了一碗地道的剩粥。

    九点、九点半、十点、十点半,每隔半个小时,李少明便上楼敲一次门,再打一次电话。可是,音讯全无。电话里,依然是那个呆板的女声告诉他已关机。

    李少明等得有点心慌起来,在他的记忆中,晓美几乎没有晚归的日子,连外出都很少。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小屋里,绣她那永远也绣不完的香囊。要不然,就是做家务。把家里的厨房收拾得象卖场里的样板间,把窗户玻璃擦得象根本不存在,要不就是擦地板,家里的地板干净得随时可以在上面打滚。

    坐立不安的李少明在心里为晓美的晚归想了无数个理由,同时也在心里自责,早知道有这种情况,平时应该存几个晓美公司同事或领导的电话,有事也好问一声,他从查号台找到了公司的电话,抱着一线希望打到了公司。还算幸运,电话在最后一个加班的员工正要离开前响了。

    事也正巧,这名女职员那一天正好是与晓美同一部电梯下的楼,又一起出了公司的大门。“林晓美是一个人象往常那样步行回家的”女同事很肯定地告诉李少明。

    李少明听完,一下子慌了神,从昨天下班到现在,时间都超出二十四小时了,晓美会不会出事了,要知道,晓美本身就不同与普通人,会不会在家里出什么意外?

    他拿起手机便往楼上冲,对着六楼那门就开始使劲撞。他真后悔当初林晓美给他钥匙时自己为什么要装正人君子呢。要是有钥匙的话,早就进去了。

    撞击声惊动了整个楼道里的人,很多人披着睡衣出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等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大家就都来帮忙了。

    就在李少明和几个年轻人用力一下一下撞击着门的时候,有个人自告奋勇地拿着一个工具箱上来了。李少明平时来去匆匆,住了四年,也不知道同一个楼梯里住着锁匠师傅呢。

    锁匠王师傅灵巧的手一番拨弄,门毫发无损地开了,李少明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冲了进去。

    屋子是和楼下一样的格局,一样的装修,因为当初就是从同一个房东那里买下来再一起装修的。唯一不同的是窗帘啊,沙发垫啊什么的,林晓美这屋的更温馨一些。

    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都没有人。再仔细看看,厨房的水池里有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只洗净剖好的乳鸽,边上二个细瓷碗内一个泡发着香菇,一个泡发着木耳,李少明知道这些是晓美准备炖鸽子汤的材料。

    客厅里的电视机开着,茶几上散乱地放上一些红红绿绿的丝线,还有一个白瓷盘里,里面盛着一些中药饮片。一个绣花用的竹棚子正缩在沙发角落里, 看来,晓美曾经做过刺绣,李少明可以肯定晓美是在做香囊。这些年,晓美不停地绣着,做着,唯一的成品便是香囊。

    看来,晓美周五下班确实是回家了,还买了菜等着他周六回宁城的。可是,她后来又去了哪里呢?他回来时是周六四点半,那时不知道她在不在?自己上来敲下门就好了,好好的,睡什么觉的。李少明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

    现在,怎么办?晓美失踪了,哪里都找不到?对,报警,他要去报警。李少明忽然醒悟过来。

    就在他按着邻居们的指点跑向社区附近的派出所时,手机响了,晓美的电话在屏幕上出现了,晓美的电话,李少明兴奋得差点按错了接听键,他没有想到,这一次,晓美确实是出事了。

    宁城第三医院坐落在风景秀丽的居云山内,这里距离市中心二十余里,每天有五十九路公交车分早中晚三趟进出,坐这几趟车的除了在这里上班的医务人员,其余的便是探病的家属了。

    纪江一边啃着早餐的包子,一边匆匆往车站赶,他随身背着的包里放着一早上排队买来的长生园绿豆糕,用层层油纸和塑料袋小小心心地装着。

    公交车准点到站,因为是专线车,人并不多,半个小时后,纪江便到了三院。这是一个环境优美的山间院落,一进医院大门,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一片林荫,一个花园,一块巨大的太湖石上“养心福地”几个字醒目而鲜艳,猛一看,似乎来到了哪个道教名胜。

    顺着林荫道走,拐一个弯,就能看见一幢红砖小楼,这是一幢已经有了年头的小楼,外墙上爬满了绿色的长春藤,如果只看外表,以为这是一处颇具文艺气息的所在,只有到了正门处,那坚固的双层大铁门才显示出这里的与众不同。

    穿过门诊长长的过道,便是住院部了。到二楼时,正好是探视时间,护士正徐徐打开铁门,等着的家属迫不及待地鱼贯而入。

    纪江来到了二病区,这里都是一些轻症或相对没有攻击性的病人,虽然也有铁门,但是探视时间相对多一些,对病人的限制也少一些,有些没有攻击性的病人被允许由护士推着轮椅带至花园中散步。

    不一会儿,纪江便和护士推着一个体型削瘦的女人往花园里去了。

    这个女人正是林晓美。

    轮椅上的林晓美脸色依然是苍白的,下巴尖尖的,一双大大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痴痴盯着纪江,生怕一转头,纪江就会跑了似的。

    花园里绿树成萌,午后的阳光温柔地洒在草地上,几片落叶飘浮在小小的池塘里,不远处的围墙边,一篱蔷薇开得正烈。

    纪江从自己包里拿出了点心,打开层层的纸包,新鲜的绿豆糕散发着绿豆的清香之气,晓美开心地笑了。

    要不是这绿豆糕,纪江真不知道自己昨天如何脱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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