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铭跟在身后,感觉华离的步伐开始逐渐缓慢,忽觉得有所不妥走至他的右侧,未开口问,他身子顿时一软,撞到墙上,缓缓滑下。
“八爷,你怎么样了?”他紧张的问
一团团白茫茫的薄雾从他口鼻中急促地喘出来,他摇头,伸出手,周铭立马会意将他扶起。
“我立刻去叫李老头来!”他下盘刚动,华离却抓住他的衣袖,痛的咬紧牙关道“不需要!还能在忍忍!带我去见他。”
“为何?不是差人打发走了吗?”
他满脸苍白,冷汗将额前的几缕发丝打湿。
“他既然找上门,不见我,绝不会走的。”
“那之前为何——”
“左玥受伤,让他看见了恐又要出事!荣硕的火车还未到达,我不想再生**!别问了,扶我去。”
周铭顿时觉得华离真是心思细腻,这会子要让左元宵这个护短的知道自己妹子嫁进来没几天就伤着磕着,搞不好真要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对华离更不由多添了几分赞赏和崇拜。
而只有华离自己知道,在听到她苦苦哀求的那一刹那,心下忽然涌起的是一阵酸涩难受的感觉,难受的他就忍不住对她凶,对她粗鲁,以此掩饰自己内心澎湃汹涌的酸意和难堪。
他不明白那种感觉为什么会有,自动忽略为何在哪一刹那,决绝的不想让两人见面的决定。
于是再后来,随手拈来一个借口来搪塞周铭,也用来搪塞自己。
他们走的很缓慢,终是到达了大厅。来人似乎早有准备,很是惬意的窝在沙发上一口喝着红茶,一边看着报纸,自在的像是在自己家。
按着华离对于十年前他的印象,此刻就算他站起来,对着他这个主人说:来来来,坐坐坐,别客气。
他也不会感到一丝意外和诧异。
只是,毕竟也是十年前而已....如今,他们早已不是当年纯真的少年,最好的朋友。
随着当年发生的一切,无可挽回的一切,如同覆水难收和过眼烟云罢了。
“左先生!”周铭先声夺人。
只见窝在沙发里的人,捧着茶的手一顿,然后放回茶水和报纸,他背对着他们站了起来。
一身笔挺的藏青色西装紧贴在身,头戴一顶同款毡帽,微卷的头发微微从底下露出。
他转过身,嘴角的笑意不曾间断过,只瞧他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按着毡帽,徐徐的摘下,露出一张阳光四溢的俊脸。
双眼的笑意如同十年前华离刚遇见他时一模一样,岁月的流逝和现实的残忍似乎没有改变他一丝一毫。
只是那眼底的笑意,再也不及心间。
左元宵随手将帽子一扔,往他靠近,而他只是白着一张脸,冷若冰霜,眼底一派冷清。
“好久不见了...”他冲他伸出手,笑了笑道:“妹夫!”
华离面无表情的伸手回握了一下,没有笑容。
左元宵笑的越发灿烂,只是紧握的手没有松开,而是忽然用力一扯,华离一个踉跄,直接倒在他的身上,如此淬不及防。
“你为什么...还没有死!”左元宵附于他的耳际声音冷如寒霜,脸上却荡漾着如同暖冬的笑意。
“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最该死的你...却还好好的活着?”
十年后,两个曾经惺惺相惜的故友和亲人,开口的第一句问候,却如同一把匕首,将各自的心底最深处的伤疤再次划开,翻出血肉,令往事鲜血淋漓。
华离瞬间只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烙铁灼烧得再无完好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