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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禅位(1/1)

    人都道,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所以顾倾城这种前无古人的大祸害不会死得那么便宜。虽说血流不止,跟阎王爷报道了好几回,但对晴川这个深藏不露的高人来说,阎王爷是用来摆着看的。可青幽幽就不怎么走运了,据说正好刺中了内脏,从此香销玉陨。而实际情况是,晴川见死不救,见人家断了气,这个腹黑又不人道的男人还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看着又一次躺回的顾倾城,面皮白得透明,像被吸光了血。

    我叹了一口气道:“顾倾城,你还真不让我省心啊!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因为我真的很怕死。”青幽幽冲过来那一瞬,我竟然有些懊恼,原来自己从来就未放下过,死了,就再也看不到夜玄玉了。那种感觉真的很可怕,看来,人真的无法将情感与理智彻底剥离。

    “你,不恨我了吗?”顾倾城闭着眼睛,轻声道。

    “是我不准备再做赔本的买卖了。人生苦短,我还是决定用剩下来的力气爱别人。”我笑笑。

    他睁开眼睛,明亮如初:“这才是真正的你吧,不要再做她了。”

    我愣了片刻,复又莞尔。他或许是这个时空最了解我的那个人,在他面前,我的种种都如透明一般。虚伪的、做作的、卑鄙的,其实不仕惊鸿,而是我自己。我在无法控制的现实中,弯了腰、低了头,如果不是一时的软弱,如今恐怕又是另一番局面吧。

    “你呢?你的选择呢?你真的放得下一切吗?”我望着他的眼睛,心舒展开来,暖暖的,再没有纠结难解的疙瘩。

    “你说呢?顾大。”他笑了,动人心弦。说实话,我被狠狠地电到了,他笑得无邪,却让我心生邪念。当初,这小子如果不那么坏,或许……我们……

    “看来我该唤你一声‘古七柳’了?可金革城怎么办?”我问。

    “不是还有你吗?我亲爱的妹妹。”他仍旧笑着,却让我觉得越来越阴险,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的确是真理啊。

    “你想把这烂摊子扔给我?不是开玩笑吧?”你想无事一身轻,我还想过几天逍遥的日子呢!

    “我可是为你挨了一刀啊!”他扶着受伤的胸口,痛苦地皱着眉,就差没挤出眼泪了。

    所以说,腹黑的男人最好别惹,否则命运就会像我一样凄惨。我是个喜欢左右摇摆的女人,意志不坚,容易感动。于是,当顾倾城为我挡下致命一刀的时候,情感的天秤在巨烈摇晃。本以为可以销了债,两不相欠,如今呢,反倒欠了人家一条命。我为什么就不能潇潇洒洒地离开呢?人有时候不该太善良,当一回缺心少肝的恶人,是不是就可以轻松过活了呢?

    其实,我这种觉悟。事实的真相不过是又一次受制于人罢了。所谓后悔药无处买,当初我铁定是猪油蒙了心,怎么就让晴川抹去了夜玄玉关于我的记忆呢?如今尝尽相思苦,那小子也不知道正搂着哪个骚狐狸亲热呢!不行,绝对不让他一个人风流快活,然而,晴川这奸人死活不让我如愿。任我用尽千般手段,甚至连琴婴都发动起来,人家就是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关键时刻,充满“正义感”的顾倾城而出,“艰难”地说服了晴川,条件只有一个:由我接管金革城。此番场景堪称诡异,堂堂五行之首的金革城竟然变成了“狗不理”,被两个人扔来推去,最后捧着五行碧的我,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

    “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再执着。”他说。我知道,他的话里还包括了我。整个人轻松起来,虽然清楚地知道,有些东西并不容易卸下,但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

    “给你!这东西总是属于你的吧?”我从怀中掏出那枚玄玉,递给他。

    “送你吧!如果你不想要,就扔掉!”他并不去接,眼眸中略有波澜。

    “你还真是浪费,这么贵重的东西,说扔就扔?不如,我先替你收着,等你想要的时候再说。”这玄玉乃是世间少有的物件,他不要,我倒可以先收着,以后跑路的时候或许可以换些钱花花。

    “你要回七柳山庄吗?”我问。

    “怎么?想和我一起走吗?”他微笑着反问我。

    “只是随便问问!”我心虚地说,其实是有些担心他,也有些好奇,他会在什么地方重新开始。

    “如果不想和我一起,就没有必要知道我的去处了。”他的话很绝,斩断一切。

    我尴尬地笑笑,草草结束了对话。心道自己真是犯贱,老是做些没有任何意义却又给别人希望的事情。你,伤害的人还不够多吗?

    有很多遗憾留在木曲,青幽幽死得不值,少女情怀最终泯灭。她只是爱错了人,不能两情相悦,身隐情局,又不得开脱,终于走火入魔。这其中,是否也有我的过失呢?

    妹妹死去,青野痛不欲生。妹妹入魔,他终不能劝解,身中两刀,虽皆不致命,但一切都已无法挽回。我想去劝解,又觉毫无立场,说不定是火上浇油。其实,青野也不好为难我什么,因为顾倾城差点死在了青幽幽的刀下,如此他木曲还欠金革一个说法。只是从那以后,这世上再没有顾倾城这个人,有的只逝七柳。

    几天后,顾倾城走了,晴川也走了。直到最后,我只是望着顾倾城的背影,一句话也没有说。晴川送我一包药粉,说是通窍用的,只要给夜玄玉服用三次,他就可以想起过往种种。然后他说,他以后再也不想看到我的脸,我也再不可以打扰他和琴婴的幸福生活。我说放心,你不是夜玄玉,我也不史皮膏药,谁稀罕见你?但琴婴我可是想见便见,轮不到你管。最后他气得说要施针弄死我,我笑着抱了抱琴婴,才挥了挥手离开,心里却酸酸的。

    当城主的滋味真不好受。首先是本人没天分,纷乱如絮的事务排山倒海似地向我砸来,而我除了眼冒金星、唉声叹气之外,别无他法。其次压力,因为是被禅位,顾倾城的旧部、白星月的势力,还有身边数不胜数的反对声音,简直让我崩溃。最后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悲凉。不明白为什么就是有人喜欢站在高处,那种孤单寂寞有点冷的感觉怎么会成为人人追逐的东西。因此,我患上了严重的恐高症,脚下虚浮无力,走路完全靠“飘”。

    可恨的是,白星月这小子没事就往我这儿跑,明摆着军情,还装成一副蓝颜知己的模样。每次都用茶把他喷赚心想他和冰泽总算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为何做人的差距如此之大?想起冰泽,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无法给他什么,就只能冷下心肠,否则带来的伤害只会越来越大。

    世事难料。就当我准备离开木曲的时候,晴川竟然去而复返,还一脸疲惫兼满身狼狈。心一下子沉了,他说,顾倾城在途中被一个武功奇高的黑衣人掳走了。我急得跳脚,如今他失去武功,根本没有反抗之力,这黑衣人来历不明,不知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来。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待他,或许他做过许多错事,但总要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吧?更要命的是,根本无从查找他的下落。疑凶太多,青野、白星月,甚至紫岩都有可能做出此事,我总不能把他们一个个的都抓起来审问吧?虽然青幽幽死了,但狩猎大会并未因此结束,还有几天,就要公布各城狩猎成果。这是最后的机会,一旦所有人离开木曲,调查起来就更加困难了。

    就在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而又束手无策的时候,泉儿竟然不请自来,说是有事与我商议。我倒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可说的事情,我不是早就把她们这帮歌舞妓还给紫岩了吗?心知肚明,这泉儿绝不简单,当初使得伎俩可让我刮目相见。难道顾倾城……脑中的疑虑越积越浓,看来非得与她见一面才能让一切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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