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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天使(1/2)

    凌晨的时候,我离开了家,带走了哥哥床头的那张照片。照片里的我,穿着白色的蓬蓬裙,眉眼弯弯。哥哥穿着白色的燕尾服,深邃迷人的眼睛宠爱地凝视着我,哥哥眼中的公主。

    哥哥,我的骑士。

    远在法国。

    坐在飞机上,想起登机前发给宋鱼的信息,幸灾乐祸地想,宋鱼会纠结死吧。

    你要敢不来接机,就洗白白在床上等我吧。

    按照宋鱼学霸的精神品质,她肯定会无视我这条短信的。但能想象得到宋鱼会在学习和好友之间进行挣扎,那种场面,想想就很好笑。

    谁没有一个人任你嘲笑、挖苦、嘲讽、难堪、奚落,却会包容你的呢?

    谁没有一个人即使全世界抛弃你,他也会站在你身边,大声地说我挺你的呢?

    这个世界,总有一个人,是另一个你。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陪你疯、陪你笑、陪你哭、陪你闹。

    对于我来说,那个人,就是宋鱼。

    宋鱼,是我最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都明白是什么意思。这种心有灵犀,完美默契,我很庆幸我有。但有时,我也会恨这种默契。所有的伪装,在一个人面前都是徒劳。更可悲的,她会装作看不穿你的伪装,她会陪你演下去,即使演技拙劣,也会演下去。两个人的眼睛深处,都有着抹不去的灿烂流星。璀璨,美好,但稍纵即逝,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以毁灭终结的剧终。

    偶然间看到过一句话,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第一反应,是可笑,然后,是莫名的悲伤。

    谁不是一个戏子呢?

    我,荆棘,活得潇洒,恣意,自我,坚强。仿佛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影响我,打击我。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在爸妈眼中,在哥哥眼中,他们的欢欢活得桀骜不驯,活得不像曾经。可这是他们想看到的。只有这样,才可以减少他们心中的罪恶感。

    宋鱼,十六岁从家中搬出来,白天上学,晚上赚钱养活自己,成绩次次第一。她可以不用这么累的。是戏子,怎么会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角色呢?每次喝醉酒后,她的眼中,总是盛满悲伤,会喊着爸爸、妈妈。一声又一声,喊着喊着,眼泪会掉落脸颊。我从来没有问过她为什么从家里搬出来,从没有问过她为什么自己要赚钱。就像她从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脸上会有一块丑陋的疤痕,为什么一个人生活。

    我们的心中藏着一个遍地黄沙、满目疮痍的世界。不可触碰,不可丢弃。

    我永远忘不了你狼狈、小心翼翼地对我一字一句说,我只是想过的好一点。

    这么难,那么远。

    你说过,就算老天不容我,我也要努力活得很好。

    我们都在努力活得很好,我们都以自己的方式演绎着自己的不悔人生,或荒唐,或昂扬,或堕落,或激扬。

    我们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我们都一样。

    我回到我生活了五年的地方,也许我不该回来,我应该在爸妈身边,让他们愧疚,难过,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们的财产。但不想,不愿,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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