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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谁是最可爱的人(2/2)


    “师傅已经忍无可忍了,她自己改了起来。从肩上抽出笔在记录本上划掉一整行,然后在那行记录后面签上自己的工号,再抄上一行新的记录。

    这是培训的时候培训老师教过的记录修改的方法,而此时此刻我却忘记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两个美女在身旁让我不知所措的原因,还是一紧张,就忘记了学过的东西。

    “培训过的东西你都忘了吗?”

    我只是傻笑。不知为什么我显得极不自在,也有些空洞。

    “为什么刚才还说得好好的,一转眼就忘记了呢?你这个人啊,该怎么说你好?看起来很积极的样子,可是为什么做起事来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呢?”

    我的心为之一紧,以为师傅要看穿我的不安。只有傻笑。

    我觉得有些幸福,也有些愧疚。因为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像老婆一样叨絮着你的不对,让你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压力。

    这是在和大嫂相处的时候体会不到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我并不熟悉师傅的原因。

    “你来!你说,顶针吸嘴要怎么清零?”机器上的红灯亮了,是顶针和吸嘴的寿命到期了,需要更换。

    该怎么清零?该怎么清零呢?我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清零的内容,奈何却记不起任何内容,只好手指在触屏上的顶针项里点了一下,却找不到。我扭头看着师傅,她一脸怒容,红扑扑的脸上气得发抖。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等待母亲的责骂,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师姐邹清林在一旁看着师傅怎样教训我,眼睛里充满恐怖,长长的睫毛显得十分动人,明显在为我捏了一把汗。

    师傅算是彻底被我打败了。

    她的手指点在屏幕上,仿佛母亲的手笃在儿子的脑袋上,在指责他的笨拙,其力道之大仿佛能将他的脑袋拧下来。告诉我:“清零的内容在卷盘计数器里。先打开主菜单页面,点卷盘计数器,点第二页,这个是清顶针的数,这个是清吸嘴的数。怎么老是记不住呢?你跟了我这么久,也看不出来你是个笨蛋啊,这点东西都记不住吗?”

    我只是嗯嗯地点头,连说记住了记住了。生怕自己的稍一不慎便会被她掐死。

    师姐邹清林是个活脱脱的大美女,她的睫毛非常长,很有生气,就像妮子的睫毛。她的眼睛会说话,总是弯弯的,所谓慈眉善目,就是这样。她见师傅走远了,把我拉到一边说:师傅的性子比较急,说话有时候会比较重,你不要怪她。

    我连连点头,说没关系,我能理解。

    起初刚来的时候,师姐不免多瞅了几眼这个和师傅差不多高度的男生。他的身上透露出一股秀气,一种专注。我看到她不时在用奇怪的眼神在看着我,以为自己身上掉了什么似的,转向她,问,什么?

    她的目光转看向下,羞恼地说了一句,没什么。

    我又扑在了屏幕上,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生僻的内容,心里砰砰直跳。我知道,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许她心里也在打鼓。

    沈二芳师傅给了我三张Trainee 122的贴布贴在背后,裤子上,以便衣服送进洗衣间后的辨认。她总是不遗余力地教我机器的操作方法,警报的解除,该干哪些,不该干哪些。

    A班将要替班的人问,这个是你的师傅吗?因为她们看到我和她在操作同一台机器。我犹豫了三分之一秒,说,是啊,她是我的师傅。沈二芳说,我不是他师傅,他师傅是陈华琴。我对她说,你也是我的师傅,只要教我东西的人,都是我的师傅。

    也许她有些无语,不谙三人行,必有我师的说法,只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因此觉得师傅是个唯一的不可替代的位置。不管如何,我有很多师傅,包括沈二芳。她的话不多,甚至连笑都不笑,也许是我这个刚来不久的男子使她有些不适应。可是,一和熟络的人说话,她又变得十分健谈起来也笑得很自然。

    杨师严,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名字,拼音就是这个,他和我没什么话。也许是同性相斥。他累了的时候经常倚着柱子在看手机上网。这个是有违规定的。有一次,他被主管抓到了,说了两句。也许是警告他不要在车间使用手机之类的。他戴着一副和我差不多深度的眼镜。比我高一截。笑起来很帅。

    陈栋是个勤奋的男子,为人沉着,冷静。

    还有个谁我还不知道叫做什么名字,她最善辩,是众人的开心果。经常在你感到困倦的时候从你身旁走过,高歌一两句有模有样的山歌,逗你乐。从周围人的欢声笑语中,可以看出大家对她的喜爱和钦佩。

    徐月琴是个严肃的姑娘,个头不高,说话的时候有模有版,一字一句里都带着坚定和果敢,我敢认定我们四线除了师傅以外就数她的脸色最为红润。她左手戴着表,是个时间观念很强,很有责任心的人。

    刚来的时候她问我为什么总是不爱说话,我说我是真的不太会说话。她说,你不会说就多听听她怎么说,指着开心果。我看向开心果,脸上不由得泛起了笑容,她正在扮演电视里的模特走秀,走的是猫步,而且扭着屁股挺起胸脯,快速走了几步,从人群中穿过,上夜班的人们都精神为之一振。师傅和师姐都笑了。

    就在前些天,我被班长叫去五线帮李国政,因为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李国政话不多,眼睛红红的,像上火似的。可是干起活来一点都不含糊。他一离开去吃饭,我就乱了套。徐月琴和吴素素经常从wire born走过来帮忙,问,李国政去哪了,我说去厕所了。又过了一会儿,李国政回来了,拿了随工单去移系统,我并不知道他在电脑前移系统,徐月琴问,李国政又去哪了,我说,可能去厕所了吧。这个死李国政,白天上厕所,晚上又在上厕所,一天都在上厕所,搞得忙不过来。徐月琴埋怨说。

    不一阵子,她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卷盘号写错了,问李国政怎么回事,我一看,是我错把PAT写成了APT。她告诫我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做事一定要认真,细心。还有,你看你把记录本划得花绿绿的,你再看人家李国政写的多好,一点也不涂改。

    我不由得低下了头,不敢看着她。在她眼里我已经成了一个不干净利落做事拖拉的人了,想到这点我有些惭愧。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不过我真的很需要它。它就像个支点,一个撬动地球的支点,如果我在这个支点都站不住,又能到哪里去环游世界呢?

    尽管如此,我还是非常热爱这份工作,我爱我的师傅,我喜欢这一个群体,这里每一位兢兢业业的同事都是我心目中最可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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