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晶小声对莹莹说：“你叫爸爸到院子里去。”莹莹点点头把爸爸拉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晶晶和妈妈，妈妈才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晶晶。
晶晶听后，马上来到了院子里，她气愤的对爸爸说：“爸为什么这样对妈妈。这么多年下来，妈妈有多不容易，你还打她，还是为了别人，你怎么下得去手。红卫兵打你，你打妈妈，这是啥能耐。你心情不好，也别拿自己家人撒气呀这些年咱家过的日子有多难，什么都没有，咱们怎么熬过来的，有点儿人心的都应该想得到。咱家每人每月只有九元钱生活费的时候，看到别人家小孩吃冰棍，我们很馋，一根冰棍只有三分钱，可我们知道家里没钱，谁也没有向妈妈要过。妈妈也很难，可是没有钱。那时我们受苦受难，他们干啥去了，怎么没一个人来帮帮咱们，别说帮了，就是问都没人问一声。他们脸皮怎么那么厚，这时候来借钱来了，怎么张开哪个嘴的。”
晶晶的一番话，使向东方猛然醒悟，他感叹道：“是啊，我在牛棚的时候就想：你们一人一月九元钱，这日子怎么过呀我以为家里的东西都变买的差不多了呢”他很后悔刚才的行为。
听爸爸说到这，晶晶又气不打一处来，她又愤愤的说：“对这些人，别说咱家用钱，就是不用钱，也不借他们。”
“也别这么说，人家向咱们借钱，也是瞧得起咱们，肯定是有急事用钱。我已经答应人家了，再说不行，怎么说呀。”
“爸，我真的不知怎么说好了，你有钱了，他瞧得起你了。咱用这样人瞧得起吗他家有急事用钱，你要不补钱，他家这事就不办了答应咋的了毛主席还说要文斗不要武斗，不让红卫兵打人呢。那不也是说了没算吗。红卫兵不是照样打人吗。”
“那是先打的后说的。”
“你还这么说，红卫兵打你的时候，毛主席也没说让他们打人那。”
“这死丫头真能犟嘴。”
“不是我犟嘴，我是说这事儿，也是为咱家好。你说这钱我能用得着吗我哥在农场，我妈想他想的天天哭，你也答应我妈，到农场去给他办返城手续，这不得需要钱那再说，我哥他也到了结婚年龄了，娶媳妇不花钱那按说这些话不应该我说，可我妈本来性格内向，又懦弱，你这一阵子心情不好，脾气也不好，该她说的话，她更说不出来了。我替我妈说了，其实也是替你说的，儿子是你俩的。算了，我不说了，累的慌。总之，今天你打我妈了，你就不对。是谁跟你借钱，能不能告诉我，我恨死他了，为他，我妈挨了一顿打。
“可不能告诉你，你哪天见到人家，再骂人家一顿，我不借就得了。”
“爸，可不是我不让你借的，是你自己寻思过味的。”
“鬼精灵，里外都是你。”
“好了，爸爸。一会你去哄哄我妈吧，她太委屈了，又不能发泄，别憋坏了。”
屋里的小玉被丈夫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呆了。她不明白丈夫为啥这样，“以前，只有在大炼钢铁时，因为丈夫让她到翻砂车间去，她和丈夫吵了一回。这些年来几乎没有红脸的时候。我真有什么不对吗不对，他也不应该打我呀最近他工作不太顺心。可当中学校长就当呗，总比在牛棚强啊这人出来了，脾气还长了。红卫兵打你的时候，你的能耐哪儿去了。”小玉越想越气。可懦弱的性格使她不能去和正在气头上的丈夫去吵。
这时晶晶进屋了。她看到了妈妈的满脸怒气，她理解妈妈，谁遇到这事都得气个半死，可她不能去勾妈妈的火。虽然这事爸爸做的不对，可她还得和稀泥。
想到这儿，她对妈妈说：“妈，别生气了，我爸他也是一时冲动，最近他工作不太顺心，心情也不好，他也挺后悔的，你就原谅他吧。一会儿他跟你说话，你也别绷着了。”
“他心情不好就打我呀他不给我赔礼道歉，我不能原谅他。”
“赔礼道歉，那没问题，可你也得见好就收啊。”
“我就想不通，他为什么打我有话就说话，打人这犯法呀”
“妈，你就别叫真儿了，你再想想，他不打你打谁呀总不能在外面发泄打别人吧，要不打我们。”
“你这死丫头，要气死我呀他发泄就打我，我还要打他呢”
“算了吧让你打，你能舍得呀”
“怎么舍不得，他咋舍得打我呢。”
“那好，一会儿我爸来，你就打他吧。”晶晶说完出去了，来到了院子里。
她对爸爸说：“爸，进屋吧，哄哄我妈，你是男子汉，大度点，何况刚才是你不对。”
晶晶说完把爸爸推进了屋。躺在床上的妈妈，看到丈夫进来，一翻身把脸转到了里边。向东方坐到床边，轻轻的拽过小玉的手。小玉使劲把手抽了回来。
“别生气了，刚才是我不对。”向东方边说边搬过了小玉的身子又拿起她的手说：“你打我，出出气吧”
“我打你十下，也抵不上你踢我一脚。看看我这腿，让你踢的，怎么下得去脚。”她还想说：“红卫兵就这么踢你呀”但没有说出。小玉说着呜呜哭了起来。向东方看着小玉的腿，心里也很后悔，他边揉着小玉的腿边说：“对不起了。”他说着拿起小玉的手向自己的脸拍去。看到小玉终于破涕为笑，他的心才轻松了起来。
不久组织上宣布恢复向东方的院长工作，他们又从小平房搬到了独门独院的院长住宅。这是一栋二层小楼，生活设施齐全，楼下是客厅，楼上有书房、卧室，双卫生间，常年有热水。院子很大，院门到房门是一条红砖铺的小道，两边种着各种花草，有步登高、芨芨草、扫帚梅；前院有沙果树，后院有李子树，还有葡萄。他们在空地上种满了各种蔬菜，有柿子、豆角、黄瓜、茄子。夏天的时候，百花盛开，桃李芬芳。秋天，果树上接满了果子，葡萄架上接满了一串串的葡萄，跃跃欲坠。菜地里红红的柿子、绿绿的黄瓜、紫紫的茄子，不止好看，更加好吃。想吃的时候，到院子里摘一些，蔬菜鲜，水果甜。他们的生活又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