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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千山暮雪,只影谁去(2/2)

    于是,他笑道:“好罢,公子,只要你如实禀明身份,我便准你待在亲亲身边,至于上不上得天虞山,还得东王公说了算。”

    拂尘闻言,瞬间希望燃烧,第一反应便向慕卿深深望去。

    慕卿有些愣住,脸色尽显尴尬。

    她收回放在慕卿身上的目光,磕了头,禀告道:“我——我本大荒孤子,来至幽州森狸山,自小便在山中勤修苦炼,去年巧遇一位白发老者,经他点化我法力增长不少。本想拜他为师,但他说不能收我为徒,于是予我一张拜帖,要我前去天虞门拜师求道。”

    “我依那老者之言,去过天虞山几趟,然,天虞山下碧海辽阔,水流淌急,山高如天,又有乾坤结界护法,我法力不够,终是渴望而不可及。于是,我便混入龙宫,寻求机缘。”

    当初,太上老君救了她,的确未打算收她为徒,她跪在山上求了三天三夜,后来太上老君随口一说,若她能将森狸山上所有青草全数拔完,便收她为徒。

    人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森狸山那样大,怎可能全数拔完呢?只怕是东边拔完,西边又长,显然,那是难为她之言。可能他老人家,真的不想再收徒弟。

    好在她冥思苦想,想出一法子,她往深山老林请了一干千年兔妖,拜托她们帮她吃尽山中青草,半月后,果然得偿所愿。于是,太上老君传她仙术,携上天宫,收为关门弟子。

    今日这般情形,她说谎,实乃迫不得已。

    耳朵微微动了动,一根头发从她头上掉落,她伸手轻轻接住,尔后假装往胸前拿东西,手刚一放进胸口,那头发瞬间变成一张拜帖,躺于手中,她不紧不慢拿出,递至东华帝君面前,开言道:“这便是那白发老者给的拜帖,您看看是真是假?”

    静默许久的东华帝君,终于动了动身子,他先是“嗯?”了一声,后又问道:“那老者可是太上道君?”

    拂尘摇了摇头,道:“这却不知,只记得他同您一样,手中也拿着一束拂尘。”

    众仙暗想:呵,世上哪来这许多无聊白发老者,怎没叫我等碰上一个?

    东华帝君伸手接过拜帖,见那上面一字未有,并不吃惊。是的,大家应当也都晓得,这是太上老君独有的秘技,“沈墨”。也便是说,只有正派修道者且受天帝管辖内的神仙,动用法术方得现字。

    东华帝君衣袖一拂,果然拜帖立现字行,那字是:老君今日游历人间,于幽州森狸遇得一位资质聪慧,道缘极高之徒,因无法收为坐下第子,故写此拜帖,引他拜师天虞门下。

    东华帝君看毕,众仙纷纷抢去一看究竟,看完竟都深信不疑。

    尔后,东华帝君施法将龙宫恢复原貌,又将那「定水神针」镇于海底中心之处,命它保西海永世太平。因镇守大海,帝君便将“水”字改为“海”字,唤作「定海神针」。

    龙女闹宫一事,到此也便告一段落,酒席散,东华帝君、慕卿、拂尘、龙亲亲等四位告别龙王,告别众仙,驾上祥云往天虞山飞去。

    说紫钕龙妃、三太子,未送行,各有心思不题。

    祥云之上,拂尘痴痴望着慕卿,心下重重感叹:原来,我们是有缘的!慕卿,你可知再遇你那一刻,我好像,又无可救药踏进了万丈深渊,可是,就算诛仙台上,灰飞烟灭,我也不想离开你。

    正是:

    花开花落又一年,几回思君到人间。

    往日种种他已逝水无痕,她却仍旧刻骨铭心。

    遥想那年,为了下凡去见慕卿,她一次次遍体鳞伤,曾陪他浪迹江湖,也同他征战沙场,慕府没落,奉凝闹海,篡改《天机秘典》,直到最后,被关进「无量焚经」之中,她从未后悔。

    只是倘或上天能将一切从头,她绝不会贪玩跑进香火琳宫,更不会好奇心起偷系千千之结。

    她一心只想待在他身边;他一心,只想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一直清楚,徜若慕卿找回三生记忆,第一件事,便是亲手杀了她。可能九幽十八狱之苦,并不能改变一人的心,原来无量焚经之痛,并无法忘却一个曾经扎根心底的人。

    正是:

    悠悠岁月无情牢

    爱恨如水愁难消

    三生七世轮回渡

    梦锁清修缘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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