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我与曼陀国的恩怨,与你何干?”河面处突然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光旬循声望去。只见那人一袭黑袍,黑布蔽面,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眸子,再去细看,那人居然单脚独立在河面,却稳如平地之上。
“我大安峰本不该插手这旁门是非,可你若搅得这天下苍生不宁,生灵万物不安,那就得由我行这天道了吧。”离黑衣人不远处,一位中年男子气定神闲地悠哉站在河面之上,缓缓开口道。这男子一袭青衫,眉目温和中透着一股子凛然正气,年及五旬,神态间有养济万人之度量。
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位青年,一头暗红色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一对剑眉星目正玩味地看着那个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随即说道:“师父,区区一只蝼蚁,用不着您老人家出马,放着让我来。”
说完,也不见他如何作势,盘旋而上,水面随之皱起鱼鳞一样的锦。双手交叉默念法诀,将一把长剑祭出,那剑白如雪,寒如冰,在河水的光影之间散发着银光,在红发青年灵活的舞动下如同一条清丽的白龙,朝着黑衣人胸口刺去。
黑衣人正全心戒备,见红发青年动了杀机,细长的双眸闪过一丝寒光,双手随即合拢成塔状,“天降修罗”念罢,只见那黑衣人身后升腾起一阵黑色雾气,那雾气一点点好似在缓慢地凝聚到一起,不多时,黑气聚了大半,看上去像一个人头,红发青年见状,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是幽冥决!脚下舞了个七踩莲花步,双指伸出默念法诀,随即,长剑从起初的通体银白转为夺目的金光,朝着黑雾袭去。
黑衣人冷笑一声,“天降修罗,地狱震开,百千恶灵,去索命来!”那黑气骤然聚集的更快。那人头下竟长出了四肢。霎时,天边的余晖已经消失,狂乱的黑云卷集而来,铺满天际,当人头生出最后一颗獠牙,一道炸雷卷着红光,如同炽烈的火光朝着红发青年劈去。‘哐’,红发青年一个转身躲过,巨雷劈在河面,溅起水柱十来米高,如同潜海的巨龙复苏醒来。‘哐哐哐’又是几道雷,红发青年一边躲闪,一边招架着迫近的人形黑雾,那黑雾呲着獠牙想要吞了青年的架势。
不远处,光旬躲在树后,望着这一道道闪着红光的惊天巨雷,内心竟没有一丝害怕,甚至有一丝熟悉,仿佛这一切她曾经经历过。
红发青年不停地招架,体力有些不支,但还可以勉强应付,忽地,他大叫一声,嘴角竟流下血来“你……竟然是灵栖谷的人”。黑衣人冷笑转为窃笑,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状,神秘一笑,随即驱动人形黑雾朝红发青年撕咬而去。
一旁的中年男子见大事不好,双手置于丹田处,全身发力,两掌之间生出一团白光。这白光好似有着无穷力量,朝着黑雾攻去。白光和黑雾交织相融,黑雾竟一点点被白光包裹住,一点点被白光残蚀,最终消失。消失的一瞬黑衣人一口暗红色的液体喷出,天际逐渐明亮起来,河面平静的看似刚才的一切都如一场梦一般。
“呸!卑鄙。”黑衣人捂着胸口啐了一口。“也不知哪个卑鄙小人先暗器伤人的。”红发青年已飞回中年人身边,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看来黑衣人投来暗器的毒已经运功逼出了大半。
“你竟然是灵栖谷子弟,为何要为修罗国效力?”中年男人的神情作势并未因刚才的激斗而改变分毫,仍是那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问那么多做什么,横竖一死,你又不会放过我。”黑衣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意味。
“哈哈,谁说我不会放过你”中年男子朗声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回去告诉你主子,天道有轮回,人君止于仁,为天下苍生君当安其所的道理希望他明白,否则就算搭上性命我也在所不惜,一定和你们斗到底!”
“你当真不杀我?”黑衣人抬眼看着中年人满是怀疑。中年人微微一笑并不作声。
“我会转告的。”黑衣人见状,森冷一笑,随即起身,化为一团雾气消失在河面上,只回荡着“安禄山,下次重逢便是你的死期……”
红发青年想追上黑衣人,被中年人伸手拦住“千逸,说过你多少次,为何你还是这般鲁莽”。
“师父,您就这么放过他岂不是放虎归山,我们除了他也能灭灭修罗国的士气啊。”
中年人微微一声叹息,刚刚的气定神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凝重之色。“修罗国这种蝼蚁何止一只,我真心担心的是,他们的计划已经开始了,为了一颗无极珠不知将要搭上多少生灵的性命……”
“法力无边,一统天下,真的可以让人为之疯狂,丧失理智,甚至是……毁掉一切吗……”红发青年望着天边的红霞,金色的光芒散落在他的肩头,把身子镀上了珍宝一般,眼神中却是无尽的迷茫,还有此时由心底而生的信念带来的执着。
“走吧……”中年人轻唤一声,青年收回目光,和中年人一并朝着温暖的余晖走去。
不远处,光旬望着二人的身影。掌心那颗圆珠仍散发着澄澈柔和的光,如同有不竭的能量一般。光旬将珠子贴身收好。
如今,搞清真相的唯一办法就是跟随着那中年男子和红发青年,这一点她心里很明白。
“小白……我一定要找到你。”那双黑亮的眼睛充满倔强,她回头看了看来时洞口处的光影,义无反顾地转身跟上前方二人的踪迹。
为了你,放弃一个世界又何妨?
就让我,用尽一生时光,来纪念浮生中的匆匆一面。
那一刻的夕阳在光旬的记忆里很美,那时的风很轻,吹动她漆黑的长发,裙摆流动,包裹着这个女孩柔软而倔强的灵魂。在夕阳里愈来愈远,直至身后的光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