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苍殿中,众人已等待多时。
“呵,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在座的都是各派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这么干坐着等她一个人?”每个字的音都拖得长长的,语调阴阳怪气,听声音便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说话这人是个秃头,头上并无烧香疤但身着一件红色袈裟,而手中却拿着拂尘。是道又不是道,是僧又不是僧。脸上更是一团横肉,一副脑满肠肥的轻浮样子,眼神中满是狡诈算计之色。
此人是流云观第十三代道长,戴悟德。人送外号——‘无德道长’。第十二代道长羽化飞天后不知怎的,让他钻了空子,从此带领一票走狗鼠辈,为所欲为。
“好了……”是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话的是位老者,坐在主宾位,满头银丝却骨骼苍劲,看不出年寿。一位翩翩公子站在他身旁,一身灰色华服,眉目俊朗,腰间别着一把折扇,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族风度。
无德道长冷哼一声,看来很是忌惮这位老者,不再说话。
殿内向外看,蓝白分明的天际忽地一个黑影朝着玄苍殿而来。
一只黑色的大鸟盘旋而来,头上闪着金光。上面一位少女侧身而卧,黑色的长裙飘散在风里,长发亲吻着阳光和云朵,如同暗夜里来的精灵一般——正是光旬。
“师父,对不起,我来迟了。”光旬惭愧地说,肩头的乌仔不安分地站着。
“无妨。”安禄山宽容一笑。又转头对众人说道:“今日请各位前来想必大家也知道我的用意。”
说罢,走下台阶来到大殿中央,一块巨大的水晶悬浮在半空中。这块水晶本是开天辟地之时陨落的,后被神力炼化成了一块可以回顾过去,预知未来的灵石。
安禄山右掌置于水晶上,念法诀催动。水晶散发出一阵朦朦胧胧的光,直至形成一个屏障。渐渐的,屏障上浮现许多影像……
“这,就是不久后的人间。”他缓缓地说道,神态凝重。
哀鸿遍野。那影像不知用什么词形容更贴切,光旬脑海中只能浮现出这个词来概括她看见的这一切——黑色的天上没有一点星辰,已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大地的裂缝如同深渊在黑暗里发着诡异的红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巨型生物张着獠牙争夺着、撕咬着鲜活的尸体,人们哭喊太久已发不出声音,只能嘶哑着嗓子叫着。
炼狱吗?不,炼狱还有重生的希望,而人间无处可逃。
“修罗国的计划已经开始了。只有在他们之前,找到那遗失的七颗灵珠,才能拥有开天辟地的力量,拯救苍生百姓啊。”安禄山对众人说“然而我心力薄弱,所以请各位前来,如果我们众人齐心协力,一定可以阻止他们的计划,消灭修罗国,救济苍生。”
“苍生之任为己任,老夫定当倾尽所能。黎华,速速回城召集一行将士,三日之内务必赶回此处,我们一同出发寻回遗珠。”满头银丝的老者郑重开口道。
“是。”身旁的华服公子应了一声,走出大殿。
一袭粉裙的花回站在一位紫色锦缎长袍的中年人身旁为他捶着肩。此人正是花回的父亲,灵栖谷谷主花现天。他开口道:“安兄,自当全力以赴。”其余的众人也随声附和:“自当全力以赴!”
“呵,这么多能人异士,看来是用不着我了。”无德道长拖着长音,阴阳怪气的,说完便朝着殿外走去。
光旬正沉浸在为苍生惋惜中,见此人一副狡诈猥琐之相,又想在此时离开。她最瞧不起落井下石,执着于个人利益的小人。一股久违而熟悉的力量竟然重新升起,黑亮的双眸一闪,“定”。
众人举起茶盏的手静静举在半空中,檐上的金铃铛不再作响。光旬走到无德道长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一切恢复正常,众人的手却仍举着不动。在他们眼中,光旬从台阶之上到距离不算太近的无德道长面前,只用了不到一眨眼的功夫。都愣怔地看着这个黑衣少女。
只有安禄山和那位老者平静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站住,不许走。”光旬淡淡地说,目光灼灼地盯着秃头。
无德道长显然也满心疑惑,但随即眉毛一挑,脸上的一团横肉随之牵动得狰狞:“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本道长?起来!”他并不想从旁路离开,只想用气势逼退眼前这个目中无人的少女,让她给自己让路。
光旬站着不动,淡黑色细眉蹙起“不让。”无德道长脸上的横肉更加狰狞,颜面有些挂不住。
“狗东西,滚开。”
说完,举起拂尘,丹田发力作势要打。
光旬眸子一闪,来到无德道长背后,狠狠敲了一下他那锃光瓦亮、圆滚滚的秃头。
“你!”无德道长不知是怒火中烧,还是异常羞赧,脸涨的通红,右掌用尽全力朝着自己身后劈去。
‘咣咚’身后的龙鼎香炉轰然倒地,炉灰冒着气撒了一地。而光旬却已置身他前方。
“小师妹功夫竟如此了得!”游千逸和几个白衣弟子在一旁叫好称赞。
“光旬,回来吧。”安禄山目睹一切,缓缓开口。光旬闻言“是,师父。”便转身回到台阶之上。
“你……你们给我等着!”无德道长满脸怒容,朝着一旁一个三角眼鹰勾鼻的随从大喝一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