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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顾渚断情避走他方 君侯重拾旧爱难成(2/2)


    火烧扶青旧宅那一夜之后,昌平愈发憎厌南乡,连表面和气都不屑佯装,摆着一副威不可犯的面孔闭目静坐。

    南乡漠然置之,从袖中掏出两枚半月黑镖来,放到桌上。

    昌平眯眼看着,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不改色。

    “这是小都督的暗器吧,”南乡讥诮说,“烦请管好自己的暗器,别留在不该留的地方。”

    昌平也不甘示弱,说,“天下都在我囊中,哪里有我不该去的地方。”

    南乡说,“陆家的地方就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昌平冷笑说,“我不曾将这两枚暗器留在陆府。”

    南乡说,“当年扶青清贫,表哥仁善替他买下一块地来生活,如今娉仪又入我陆家门,你说,那地方可是陆府的地方?”

    昌平也反唇相讥,“你倒是认了聘仪是你嫂子。”

    南乡面不改庄严,正色说,“南乡随舅父的意,只认她做侍奉表哥的妾。”

    此前,庆云若听了此言定是定要替聘仪正名的,而此刻,他也不再反驳,任由南乡说去。

    倒是昌平打抱不平,冲着庆云说,“扶青拿命来和公子做的交易,公子是要失信了。”此言一出,他义正言辞地扫了庆云一眼,半点不觉得僭越。

    庆云观其言行,再想到他救聘仪和御孤之事,心里大约也觉察出异常来,只是他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温和如常。

    又是一阵对峙的沉默,直到君侯走近。

    昌平机敏地上前,庆云和南乡起身朝他略躬了一下身。

    “姑父,”庆云突然出人意料地喊了一声。

    君侯怔了一下,狐疑地打量了一眼满目诚挚的庆云,随即展露笑颜,抓住他手臂欣然说,“是我侄儿。”说着,一边细细端详庆云,一边赞誉,“都说爱侄知大义,果然是明理之人。”

    庆云说,“姑父既然和陆府渊源颇深,何必大费周章,直接使唤小侄岂不省事。”

    君侯听这一番话,虽有疑心,却也着实喜出望外,“是姑父忌惮从前是非恩怨而多虑了。”

    昌平看他曲意奉承,隐隐感觉到威胁却也也插不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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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云在王庭府邸呆了一日,和君侯饮酒畅谈,直到暮色苍茫才离开。

    送庆云和南乡坐上马车,君侯回头就上马,孤身匹马绝尘而去。

    昌平恍惚觉得自己和君侯生疏了。君侯南行他至今不知所谓何事,庆云造访又在如同横插进王庭中心的一柄利刃,眼看要搅起下一场风云变幻。他望着那个盛年王者的背影,忽然想给自己再打一个赌,就赌他是否还与他心意相通。

    他在空旷无人的广场上凝神伫立,待星月当空之际,命人牵一匹马来,朝兰成下榻的客栈飞驰。

    当他到客栈,瞧见君侯的坐骑停于马厩时,心里情不自禁地欢喜,仿佛回到从前自己与君侯最默契时。

    君侯果然来找兰成。

    夜幕初临,一个精神烁然的中年男子,身披幽蓝色的长袍,腰配闪金弯刀,缓步走进这间位置隐秘的客栈。这是一处布置雅致而生意冷清的地方,只招待风雅的贵客,因此看到他的仆从虽惊叹他气度,也都可以回避,不敢正眼打量。而当他走进兰成居住的西楼时,所有人都能暗自赞叹也只有这样风姿霸道又雍容的男人才配得上那样恬静清绝的女子。

    兰成已经吩咐了人收拾行装要回去了,忽然见君侯来了,像回了自己家一样推门进来,解下披风后坐在正厅,自己倒上茶来喝,宛如他正是这里的男主人,出入自然,丝毫不避讳。

    兰成不惊也不喜,仍旧架着脚倚在卧榻上,放下书卷来,淡淡地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君侯侧过身子去,浅笑着说,“你都来王庭府邸了,我能不来瞧你?”

    兰成说,“庆云传我书信,告诉我南乡被劫,我当然要来。”

    “南乡都出落得典雅大方了,”君侯说,“没有想到兰生会养她,我以为他不会让南乡活着。”

    “哥哥有恻隐之心,面上无情而已,”兰成说。

    君侯低叹了一声,“万回死了,你自然是要怨我。”

    而兰成却说,“你带走他那一日,我就当他死了。”

    君侯说,“那为何还要特地来提到他?”

    兰成答,“想听你亲口说。”

    君侯听着她冷言冷语,陷入一阵悲戚,想要解释也力不从心,索性就不说了。

    两人之间无声地彼此对视,兰成觉得不自在,又举起书来心不在焉地翻上几页。

    君侯喝完杯中茶,四下踱步,突然说,“再教我写几个字吧。”

    兰成顿住了,迟迟应不出声来,一本书掩盖这一刹那的仓皇,但是她心里,已然一阵心潮起伏,搅动心绪万千。

    君侯走到她面前,拿开她手里书卷,情意绵绵地对她说,“我很后悔当初你产子,陆兰生带人杀进来之时没有带你走。”

    兰成说,“我若跟你走,哥哥必定追到西北王庭,那时,岂不一样。”

    君侯说,“除非我杀了陆兰生。”

    兰成说,“你若杀了哥哥,兰成必是要复仇的,岂不是陷我于万难之处境,又要南乡如何存活于世?”

    君侯摇头,“你们陆家的人,总想那么多。”

    兰成叹说,“陆家长存百年,当真不易。”

    两人越说隔阂越多,说得不欢而散,仿佛又沦入从前无解的局。兰成回卧室里歇息了,君侯熄灭厅内最后一盏灯,颓然地在黑暗里坐了许久,重整了衣衫,方才离开。

    独步下重楼,满庭桃花锁风露,离人行更远。

    昌平等在马厩旁,见君侯面无表情地走来,摸不清情状,恭肃地行下礼,喊了一声,“义父。”

    君侯点了一下头,别无他言。

    昌平说,“庆云今日来,突然态度献媚……”

    不等他说完,君侯冷冷说,“陆家的人,一个德行。”

    昌平说,“我除了他便是。”

    “不,”君侯说,“他屈膝于我王庭,无非是为护陆家长存,只要王庭如日中天,他不仅逆势而为,还能助我。”

    绝顶的武士往往信仰纯粹,即使心机似昌平也情愿相信庆云要么因为畏惧而屈从,要么因气节而抗争,不想公子长着一副因势利导的心性,瞬时觉得索然无趣。

    见昌平有些失神,君侯吩咐说,“速回去打点,南地的人将至。”

    昌平不解,君侯说出此前南行正是屠戮了数个南地望族,以为王庭造势,多数大族都顺服王庭武士的刀下,唯独惠安那一族,誓死抵抗。

    此言一出,昌平骇然,他想不到,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君侯一夕之间,轻描淡写地就完成了。

    若世间有一人能令昌平胆战敬畏,必是眼前这位天涯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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