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那么长。
他叼起许久未曾碰过的烟，点着了夹在指间，看那些沉重的情绪随着烟雾飘荡逐渐散去，心里思虑着一会儿要怎么开导周玧。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是男人剧烈的咳嗽。
他急急转过头，关切地问：“你怎么样了？”
男人没应声，缓缓回过头，抬眉，对上他的眼睛。
他全身剧震。
以前只是觉得周玧身上带着天性的寡淡和生人勿近惹人厌烦，如今看起来，居然除了氤氲的灰色死气，再不剩下任何东西。
他突然抑制不住地悲伤起来。
她钟爱的小说里面的那些东西，都是骗人的。周玧想。
他没有发疯没有失忆，在马路上躺了一夜也没有人驾着车过来不经意地碾碎他的肌肉他的骨。甚至都没有卧床不起，连生病都只是为了，让自己稍稍好受些罢了。
他似乎又变成之前沉默寡言的样子，连她的朋友举办的小型葬礼都没有参加。
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他开始没日没夜地守在那座唯一的火葬场门前，等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她过去说他残忍，他是不信的。
现在却突然想起来，他们居然是她不接电话他就再也找不到她的关系。
他不知道她的专业宿舍门牌号，不知道她喜欢去的地方难过时怎么对人倾诉，不知道她的交际圈如何有没有真心待她的朋友，不知道她的过去不曾预见他的将来，不知道她对他的感情，
是如何烧却了全部生命。
他从来对世间的现状抱有生来的寡淡，只是单独，
单独对她残忍罢了。
他突然魔怔一般猖狂地大笑起来，嘴角几乎撕裂到耳根嗓子嘶哑难以入耳，微凉的雨水带着咸涩的味道入侵味蕾，心脏沉痛地坠落下去再翻涌上来，带起满地遍布的残骸与血肉。
死了。
死了。
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