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客房,苏青将剑放在地上倚着木凳,倒了一杯茶水递给陆三川,问道:“你的伤怎么样,还好么?”
陆三川一路奔波,早已口干舌燥,接过瓷杯便一口而尽,道:“只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苏青点了点头,却并不放心,坐了不过一会,又握了剑站起,“你便且在屋内休息片刻,我去给你买些药来。”
陆三川忙道:“苏姑娘不必费心!我这伤口的确无碍。你奔来跑去的,定当疲惫,不如也歇息歇息吧。”
苏青听着他的关怀,甚是满足,微微一笑,脸上顿时飘起两朵红云。“我...我并没有什么事,你还是先休息吧!我去给你买些鹅肝鹅肉回来,好好补上一补!”说着,便径自夺门而出。
陆三川想要拦阻,已是晚了一步,便只好坐在桌边,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水。
他思考着张戈的话。
“我倒也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只是听说这燕女诡计多端狡猾之极,是个穷凶极恶之徒,你要是遇见了她,还是躲远点为好。”
可若苏青果真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又为何对我掏心掏肺?在那山寨之中,还险些因我而丧生。
思前想后,他忽得想起一个人来!
陈枳安!
那是江洲陆宅被烧之后,领着王哥出现的人。
“那日白天,我初遇苏姑娘,晚上便遇到了陈枳安,这是否是巧合,暂且不说,在那山寨之中却亦是如此。天下之大,陈枳安却为何偏偏出现在山寨之中?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想到这里,他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难道一切都是苏姑娘的算计?她知晓赤壁有医术高超的董大夫在,便故意卖了一个苦肉计,好让我彻底相信她。
人心可怕,人心可怕!
他忽得打了一个寒颤,瑟瑟发抖。
“但这些日子以来,苏姑娘从不曾伤害我,反而对我关爱有加。”
“可又如何确定,这不是她的阴谋?”
陆三川一边想要说服自己相信苏青,一边却又不愿意相信,当真是矛盾地紧了。
过得许久,苏青才推门而入,手中虽然拎着一包油纸,面色却煞是难看。
陆三川问道:“苏姑娘,你怎么了?”
苏青神色古怪地瞟了他一眼,转身在门外看了又看,确认安全,才轻轻关上门,走到桌边坐下,探过头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们都漏了一个人!”
陆三川甚是不解,双眉轻锁,问道:“此话怎讲?”
苏青道:“几日之前,我们去到岳阳,要寻锦江七蛟复仇,锦江七蛟却莫名死了,江湖传言是遭游龙吟刀杀害,你可还记得?”
陆三川点了点头,忙道:“自然记得。”
苏青道:“那晚,我与你分析杀害锦江七蛟之人的种种可能。我们将江湖之中的好手一一排查,最后嫌疑落到了张戈、柳羌、秦踏歌、乐莫生、第五铭和戴恩德。”
陆三川已隐隐猜到了些什么,愈加急不可待,忙问道:“我记得!然后呢?”
苏青眉头一拧,脸色愈加难看,“我们猜错了。夺走游龙吟刀杀害锦江七蛟的,并不在这六人之中。”
陆三川不禁大吃了一惊,“那会是谁?”
苏青神色凝重,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与你爹交情深厚,又有异于常人的天赋,你猜猜,还会有谁?”
陆三川不假思索道:“袁叔!”
苏青点头道:“正是!”
陆三川却是不敢相信,双眼乱晃乱瞄,口中喃喃地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苏青道:“我去买烧鹅之时,遇见千行门之人,正广发英雄帖。”
陆三川虽不曾剧烈运动,却已是气喘如牛,“帖上写的什么?”
苏青道:“三月初三,他将在荆州好汉坡厚葬你爹爹!”
此话如同一根粗壮钟杵,重重撞在一鼎大钟,那闷沉浑厚的钟声,在他脑中荡漾开去。
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冷静了下来。因为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已经料到会是如此结局。
况且,让袁启明寻到陆本炽尸体,学成游龙吟刀,总好过被他人捡漏。毕竟如此一来,陆本炽也会有一个安息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