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们以为自己将揭开真相之时,忽然笛声四起,婉转绵长,凄惨幽幽,惹人落泪。
柳羌吹奏着一支玉笛,缓缓落在木棺一旁,待一曲吹毕,才抬手轻抚木棺,凄然道:“陆兄,你终于还是与夫人团聚了。”
那一拨人见到柳羌便如见到神魔妖怪,再不敢放肆,瞪着双眼,一边缓步后退。
袁启明盘坐于地,调理真气,虽然内息紊乱不堪,终于稍有好转。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勉力站起,向陆三川点了点头。
陆三川自然明白,去到柳羌身旁,柳羌闭口不语,默默退到一旁。
陆三川道:“诸位,还请...还请劳烦送父亲入土。”
那八人点过头,将粗木棍搭上肩膀,小心翼翼扛起木棺,送入土中,随后各自拿了一柄铁锹,铲土掩埋。
陆三川望着那黄土源源不断落入坑中,心下也是愈加悲凉。待得黄土将间隙填满,正要盖上棺盖,他忽道:“且慢!”
八人一齐停下手中动作,向他看去。
他只是向身旁一人伸出手,凄然道:“我想亲自送父亲入土。”
那千行门之人顺从地将铁锹递给他。
他便接过铁锹,铲起一抔黄土,向那暗红色望了许久,才将黄土送下。
爹,一路好走。
陆三川每送一铲黄土,心中便如此念叨一声,直到将土坑填平。
江城子、柳羌、袁启明、苏青与八生一齐作揖,向陆本炽深深行礼,送这位旷世奇才西去。
贺安顾自盘坐于地,调理内息。若是有备,以他内力,自然不会大败亏输,只是他一心要打败“林中立”,那一拳便凝聚了毕身之力。岂料江城子忽然出现,令他分心,凝结的真气便不甚稳固,被江城子得了便宜。
众人默哀许久。
第五铭忽然幽幽地道:“袁门主,如你所愿,陆大侠已安然入土,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解决你的事了?”
袁启明冷冷一笑,“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
第五铭也不恼怒,顾自说道:“我们先是听说桃仙医无力回天,陆大侠命丧桃仙谷,待我们赶到,桃仙医却也惨死药房之中。我们为寻凶手,在桃仙谷四处搜索,却毫无所获,再后来,便听说游龙吟刀重现江湖,杀了锦江七蛟。既然学成游龙吟刀的是你,那么便可知晓,杀了锦江七蛟的也是你。锦江七蛟作恶多段,死有余辜,你又为何要杀桃仙医?桃仙医一生悬壶济世救人无数,相信你也受过不少恩惠,却反而将他残忍杀害,你说此债是否得偿?”
袁启明尚未开口,陆三川却是怒道:“血口喷人!那日我赶到桃仙谷,桃仙医的胸口便已插了一柄匕首。凶手藏在屋梁之上,后被苏姑娘击毙,是一个陌生人。”
魏无旗虽然气息未稳,也已好了八九,当下冷冷地道:“一个放火烧家,一个阴险狡诈,说的话能信么!”
陆三川脸颊一红,怒视魏无旗,喝道:“胡说,分明是你和姜恩言放的火!那晚,我在陆宅门外,分明瞧见你和姜恩言在陆宅之内,说什么贺安正在赶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索性一把火烧了陆宅!”
魏无旗微微一笑,“你若是果真在门外,见我们放火,为何不进来阻止?以你的武功,我们二人根本不是对手。”
陆三川却是哑口无言。他自小便学圣人之道,读的是“尊老爱贤,锄强扶弱”,却如何与魏无旗这般的老狐狸耍奸斗滑?
姜恩言趁机道,“陆三川,你身为陆大侠之子,不学陆大侠的侠肝义胆,却怎净学一些地痞流氓的推脱耍赖?是你的什么叔叔教你的吧?”
袁启明却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没错,是我杀的锦江七蛟,也是我杀的桃仙医!这老东西废话太多,惹怒了我,我便一刀杀了他,那又如何!”
栾为与栾不为却是一头雾水:那日,您身受重伤,如何抢在我们之前杀了桃仙医?
白中旭长长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道:“哎,千行门累积数十载的英名,看来要保不住啊!”
袁启明大笑道:“千行门?我如今已学成游龙吟刀,便是天下第一,还要千行门作甚!”说罢,龙吟骤出,于顷刻之间,将二十余名千行门人砍死。只剩栾为与栾不为,握着剑柄目瞪口呆。
“哈哈哈哈哈哈...”
袁启明收了刀,乘风而去,笑声荡漾在好汉坡上,久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