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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端 青昌龙磐山(2/2)


    昙会的毒刃有一个特点,但凡刀刃插在人体上不拔出来,毒性就不会蔓延。但相反,只要被刺者将利刃拔出,使血液流出的话,毒就会迅速蔓延全身,使被刺者在痛苦中死去。

    此时,这三片刀刃,是万万不能拔出来的。

    疼痛感愈发强烈,雷加莫紧皱着眉头,咬紧了牙关。虽然周围除了血月的光芒之外一片漆黑,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刀刃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腐败。

    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在犹豫半分。

    雷加莫下定了决心,左手松开了右胳膊,迅速用短匕切割向了自己右臂上的腐肉。

    三片刀刃伴着黑色的腐肉与血液,沉闷的落在了脚下的枯叶上。

    隐匿在黑暗中的「原」,捕捉到了这份细微的声音。

    他的身躯缓缓地变作一团青烟,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飘去。

    这是一种来自远古时期的术——「化青」。

    在此之前,他从未向昙会的任何一名弟子,包括长老,显露过这个暗黑之术。「化青」作为昙会公认的五大禁术之一,无论是谁,只要被发现偷偷学习,会被立刻逐出昙会。

    长老说过,触发禁术,必须以消耗自己的灵魂为代价。这是忤神之举。

    显形之后,「原」扑了个空。

    他并没有如愿看到本应经受中毒之苦的雷加莫。

    「原」的呼吸声重了起来,这也是暗杀之大忌。

    他仿佛乱了阵脚,双脚重重地踩在土地上,弯下腰观察起了地上的一把沾着黑色血液的短匕。

    接着,在短匕的旁边,他看到了一坨腐烂的血肉。

    他用手将腐肉拾了起来,愣了一阵子之后,他明白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握着腐肉的拳头一紧,发出了令人胆寒的碎肉声。

    受了伤的雷加莫,就像是被猎物盯上的羔羊,随时等待被宰割。「原」心中想着。

    「原」又发动了「化青」之术,青烟抚摸着周围的每一片枝叶与树干,在这场黑暗森林里的追逐战中,他想要先发制人。

    而此时的雷加莫,却又站在了龙磐台这个圆形天台的正中央。

    他的整个右臂被鲜血染红,微微地颤抖着。在血红色的月光的照应下,他的右半身反射出了诡异的红光。

    雷加莫抬起头,眼睛盯着天上的血月。

    短匕仍然被他的左手紧握着。

    他深吸一气,整个胸膨大了起来,随后微微欠下腰。

    他想要施展最近一直在练习,却又一次都未成功过的一个术。

    猛然间,雷加莫抡起手臂,整个身体旋转了一周,将手中的刀刃甩了出去。

    刀刃飞向树林的某处,穿过无数片树叶,最终插在了极远处的一个树干上。

    飞行的刀刃所带来的风,吹散了树干周围的青烟。

    看来撞到目标了,雷加莫嘴角闪过一丝微笑。

    散去的青烟旋即聚拢起来,化作了人型。

    「原」踉踉跄跄的站着,片刻之后大吐一口鲜血。

    「化青」之术,并不是无敌的。当施术者化成的青烟被强风吹散的时候,施术者自身的内脏会受到重创。

    「原」不知道雷加莫是怎样发现自己的位置的,他只知道刀刃飞来的方向,正是龙磐台。

    「原」很惊讶,他料想不到受了伤的雷加莫会出现在那里。除非,雷加莫用某种手段恢复了自己的伤势……

    这使「原」进退两难,他不知道下一步改怎样行动了。

    事实上,雷加莫并没有采取任何手段,甚至连简单的包扎都没有做。但是,只要找出「原」的位置,接下来就好办得多了。

    雷加莫拖着受伤的手臂狂奔向「原」所在的位置,用身上带着的锁链的匕首向尚未站稳的「原」划去。「原」连忙用铁制成的护腕抵挡。

    这是螳臂当车,铁质石瞬间被击碎。但这却为「原」争取了另一只手抽剑的时间。

    「原」所用的武器,准确的来说并不是剑,只是一个漆黑色,闪着玻璃光芒的刀,长度只有普通剑的一半,「原」给这把武器取名为「暮舌」。看似没什么杀伤力,「原」用起来却得心应手。

    他用「暮舌」缠住雷加莫释放出的锁链,用力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扯去。雷加莫仅凭一个手臂的力气,自然不是对手,他索性送开了锁链。

    趁着「原」突然因为雷加莫的松手而失去平衡,向后踉跄之时,雷加莫俯身往「原」的怀里冲去,用不知何时出现在嘴中的刀片刺向「原」的腹部。

    当的一声,传出了刀刃击打在金属上的声音。

    「原」居然在袍子里穿着护甲!

    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是原却没能经受住雷加莫的撞击,向后倒去。雷加莫整个人扑在了「原」的身上。

    “看来你早有准备。”雷加莫吐出了嘴里的刀片,喘着粗气说到:“先是铁臂,接着又是铁甲。”

    「原」也喘着气,没有接话,而是趁着空档抓起「暮舌」刺向雷加莫。

    雷加莫及时躲闪,整个身子滚向了另一边。重重的身体压在了手上的手臂上。

    “啊!!!”雷加莫发出了剧痛带来的惨叫声。

    「原」没有停下,连忙用「暮舌」发动第二击。

    雷加莫连着向一旁翻滚。再一次躲闪了「原」的攻击。

    两人同时拖着受伤的身子站了起来,雷加莫又抽出身上的最后一把匕首,开始正面与「原」的展开较量。

    森林里不断传来匕首与「暮舌」碰撞的声音。

    虽然「原」能够使用两只手,但由于之前使用「化青」之术带来的副作用,他的力气已经不足鼎力之时的一半。而雷加莫则仅用左手持着的匕首不断的格挡、进攻,丝毫没有退缩。

    两人打的难舍难分,谁也没能将武器刺中对方的身体,就这样持续了大半个夜晚。

    此时的两人,行动明显慢了下来。雷加莫的整个右臂已经失去了知觉,头脑一阵阵的眩晕。「原」则从胸腔中传来一阵阵剧痛。但是,谁也不能停手,一旦停下,对方便会毫不犹豫地夺取自己的性命。

    最后,还是身躯更加健壮的雷加莫占了上风,双方武器互相顶持之际,「原」的体力渐渐不支,身子不断得被向后压制,雷加莫趁着此时,一脚踹向了原的胸口。「原」整个身体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雷加莫连忙向前跃去,准备给予「原」致命一击。

    然而,「原」在匕首即将刺中他的喉咙的时候,再一次使用了「化青」之术,化作青烟飞速远离了雷加莫。

    “「禁忌之术」原来也能暂时延长你的性命。”雷加莫虚弱地说道。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这场战斗又变为了黑暗森林里的追逐战。

    只不过,这次的猎物,变成了「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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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力不支的「原」再也没能维持着「化青」的状态,变回了肉身。

    此时的他,已经跑到了森林的尽头,来到了一处悬崖边上。这里与和雷加莫短兵相接之地已经离了甚远。的悬崖对面是一条瀑布,由于长老施术的缘故,他并没有听到击水声。

    「原」打算在此休息一阵。

    即使先出手废了他一条手臂,还不是他的对手吗?「原」心想。

    在这片漆黑又寂静的森林里,稍有动作便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原」心知肚明,但是他无法抑制住自己沉重的喘息声。

    他彻底乱了阵脚。

    看来自己战败了,一败涂地。与昙会长老之位就差那么一点了……

    从小就是孤儿的他,并没有在昙会中得到应有的关心和照料。相反,自己在刚能行走的时候就被长老培养成了杀人兵器。加上性格本身不合群,没有一个弟子愿意同他说话,反而处处讥讽他。

    只有雷加莫,这个出生起就注定成为领袖的人,从来没有数落过他。只是,已经扭曲成魔的「原」,能感受到的只有雷加莫那令人作呕的虚伪。

    为了能超越雷加莫,在所有弟子面前抬起头,他拼命苦练修行,甚至不惜学习禁术。然而却又因此被长老责骂。

    在雷加莫那一刺划破了「原」的脸时,他发誓,要成为昙会的下一任接班人,彻底粉碎现在的全部。

    可惜,这一切都是一场空,自己已经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身体一凉,一把匕首架在了「原」的脖子上。雷加莫从「原」的身后出现。

    “喘粗气可是行刺之大忌。”雷加莫轻声说道。

    「原」笑了起来。

    “动手吧。”他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到来。

    真是悲惨的人生呢,到头来,连自己真正的姓名都不知道……

    “「原」,你为什么那么恨我?”雷加莫没有动手,反而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

    「原」咽了口咸腥的唾沫:“我恨的不是你,恨的是整个昙会。”

    “长老待你不薄……”

    “也许吧,我的人生本该如此。”「原」声音颤抖了起来:“别犹豫了,能和你如此酣畅的交手,我也死而无憾了。”

    雷加莫沉默一阵。

    此时的天空,微微泛起了鱼肚白。

    天亮了,长老设下的术消失了。周围的风声,「原」眼前的瀑布声,悬崖上筑巢的鸟鸣声又都响了起来。

    雷加莫放下了手中的匕首,叹了一口气。

    “你逃走吧,越远越好。”

    「原」没有惊讶,甚至没有任何反应。他棕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的亮光。

    “以后我们会有机会再交手的。”雷加莫又说道。

    「原」颤抖地转过身子,面向了雷加莫。此时的雷加莫,眼神充满了温和。

    「原」眨了几下眼,闪着光的眼睛又变的灰暗了起来。

    沉闷的声音从雷加莫身上传来。

    「暮舌」刺穿了雷加莫的整个腹部。

    雷加莫瞪大了眼睛。

    “「暮舌」上没有毒,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天意吧……”「原」冷漠道,说罢,便将雷加莫从悬崖上推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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