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二爷几人早见那群武士不凡,心说:“没必要为个小兔子得罪人,反正在眼皮子底下又跑不脱。”便都故作不见由他们胡闹,只有那个红脸汉子道:“二爷,这小兔子滑不溜湫的,可别让他跑了!”
二爷道:“打什么紧,这么多人。也……是啊!你先去门外照看着点,别叫他伤着这位公子。”
红脸汉子闻言不禁暗怪自己多嘴撩舌,放着好好的粥饭不吃,跑出去看两个小鬼胡打闹。当下答应一声起身出了饭馆,见两人正在大柳树下你来我往斗的正欢,可惜只有招式没有气力,浑没有半点看头。小丐用的是寻常江湖熬炼力气的莽牛拳,洪儿却是精微许多的拳法,只是他于此道阅历不多看不出具体是哪一家。但无论怎样那个小丐的野路子必会不敌就是,果不其然两人又交了几招,小丐招式用老“砰”“砰”被洪儿当胸打了两拳,一时吃不住劲力,骨碌碌滚到河边去了。
洪儿见他狼狈,收住拳脚哈哈笑道:“好个‘狗熊打滚’,你服不服?”
小丐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尘土,轻笑道:“老子可没工夫陪玩,你叫什么名字?”
洪儿一愣不疑有他,脱口道:“赵洪之。”
“多谢,老子坐不改名行不改姓,陈风笑是也,记住……。”话未说完纵深跃入护城河,一时波涛涌荡杳无踪迹。
红脸汉子似乎早有防备,待他入水辨了一眼方位也纵到里面,过不多时就见不远处浊浪翻涌惨叫隐隐。
屋里几人早被惊动一发涌出来,宝二爷一马当先啐了大口浓痰,骂骂咧咧的道:“狗娘养的,敢在老子眼皮底下耍花招!”
“打死他,这小兔子!”身后几人纷纷应和。
说话间红脸汉子提着陈风笑跃上岸来,大步走到店门口甩手把他掼在地上,抬腿一脚跺在小丐肩膀上,邀功似的笑道:“二爷,还是你有先见之明,要不要现在料理了?”
宝二爷歪头嘻嘻邪笑:“哪能这么便宜了他,不如买到春楼让那几位乐呵乐呵,大伙说怎样啊?”
“好极,好极,二爷这主意高妙!”众人齐声称赞。
陈风笑咬牙切齿大骂:“操你妈的狗东西,老子就是死也不会如你的愿!”说话间奋起余力死命挣扎。
红脸汉子抬脚就跺,还未落下来宝二爷摆手喝道:“慢,慢!打坏了就不值钱了。”
红脸汉子悻悻不已缩腿踢了两脚,陈风笑登时缩成一团惨叫连连。洪儿在他母亲怀中自然看得清楚明白,他千想万想也想不通为何这些大人要欺负一个小孩子,便摇着母亲的脖子大声呼喊:“他们怎么那么凶,这个哥哥被坏人打死了!阿妈,你不是常教导洪儿‘侠义’、‘仁慈’么,快救救哥哥,阿妈!”
红脸汉子平素跋扈惯了,一大早上饭没吃饱不说,竟然下河做了一回水鳖,浑身湿淋淋的好不难受,这会儿早憋了一肚子怒火正想寻个地方使使气,当下没好气的张口喝骂:“哪来的小东西,滚一边去,若不是你何来这些事端!”
“阿妈,她骂我呢!”洪儿撇着嘴大喊,大眼忽闪泪水扑簌簌流了满脸。
阿丽见了爱怜非常,自腰间扯出一方巴掌大的冰纨素帕,给怀中洪儿细细擦拭干净,探指点着他的小脑勺笑道:“你可真是人小鬼大会做戏!”转头一扫宝二爷几人,美目倏然冷如冰霜,众人只觉心头霍霍寒冰罩身,惊骇之际阿丽冷笑道:“老娘最恨欺男霸女的狗杂种,这么一个小孩子也下得去手?若要跟你们这些杂鱼动手当真是污了我的手,给你们个东西自去瞧吧!”
说话间扬手丢出一块暗沉沉的牌子,宝二爷抄在手心定眼一看,即刻出了满身冷汗,两腿颤颤“噗通”跪倒在地,双手高举那块牌子挪到阿丽面前,耷着头颤颤巍巍的道:“小……小的不知铜大人驾到,祈……祈望赎罪,祈望赎罪!”后面四人见宝二爷认怂,心知这女人不凡,都一齐过来跪住,磕头作揖连连告饶。
阿丽抓过牌子淡然道:“白沙帮当真要清扫一下了!”
“你过来!”宝二爷歪头指着红脸汉子厉喝。
红脸汉子不敢违抗颤巍巍爬了过来,疑惑中就见宝二爷右手自靴筒抽出一把短匕,左手探指成爪电光火石之间插到红脸汉子的大嘴之中,捏住舌头猛地扯拽出来,手起刀落齐根削了下来,甩手一记手刀把他砍晕过去,双手捧起那一根血淋淋的断舌高举在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可正巧屋里那群汉子刚好酒足饭饱走出来,虬须汉子看都未看一眼,张口喊道:“阿丽,要走啦,别管这等闲事!”
阿丽指着地上小丐道:“这小鬼要是有什么闪失,你等自去思量!”说话间抱着洪儿款款走了。
宝二爷几人目送他们远去,直到蹄声隐没才爬起来身来,当下急忙招呼众人给红脸汉子止血包扎。
“二爷这个铜大人是什么玩意,怎这么大的架子?”当中一个人惊骇发问。
宝二爷心有余悸抹着冷汗愤然道:“今天差点被孙老四害死,这铜大人就是白沙帮四卫“金、银、铜、铁”里面的铜卫,据说各个都是内力十层以上的高手,杀我们就跟屠狗宰鸡一般容易!”喘息一番朝里喊道:“二孬,方才你都看到啦?”
二孬应了一声奔出来,装傻充愣道:“饶命,饶命!刚才只顾得跟老爹在后厨忙活怠慢了几位爷,宝二爷您吃好了?”
宝二爷白眼一翻,心说:“算你识相!”从腰间摸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扔到他怀中,摆着手骂道:“妈了个巴子,真是‘烂眼子招苍蝇,倒霉透了!’给这小鬼一些汤水,让他赶紧滚蛋!”说完招呼一声,众人抬着红脸汉子狼狈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