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界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南山派见闻 > 二 云淡

    如果说世界是固定不动的,旋转的只是人的视野的话,那么当你深呼吸几次,就会发现世界发生了某种改变,视野会变得开阔,本来注意不到的死角也会想当然的被发现,意识世界会在几个呼吸之间回到物质世界,人的心境也会随着发生微妙的变化,就像是记忆里的某个场景,可能忘了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能忘了场景里的人说了什么,可能忘了大部分的东西,但是唯有那个场景的色调,或冷或暖,闪着黄昏色,透着白炽灯光,又或是,被鲜血染红的天空。

    每当相似的场景出现,就会再度勾起人的回忆,就好像现在的南野飘,脸上洒着不属于自己的鲜血,沉默不语地像是撕纸一样一路撕开敌人的身体,手握的长刀却未见任何崩刃,除了刀本身做工的精良,更多在于南野飘这个男人——对于如何“切割”早已了然于胸。

    那到底是阳光点燃的天际,还是鲜血染红的天空?

    他来到山脚下,在阻挡身前的最后一个人面前站定,那个人跪在地上捂着胸口的致命伤拼了命抬头看着没有立刻下手的南野飘说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做鬼都不会……”话音未落,长刀立于天际,垂死之人早已忘了后面的词语,即使对死亡有所准备,但是那浸透百人鲜血却未有一丝污渍的刀身如同恶魔的锁链一样让他说不出半句话来。

    “鬼已经够多了,不差你一个人,”南野飘语气平淡得说完,便利落得挥刀,那是他所属刀流最基础的一式“流山斩”。

    和日本武士的居合藏刀不同,他的刀虽然同样细长,却从不隐藏在腰际,敌人所看到的刀路就是实际的刀路,刀锋却如同断崖袭来一般不可躲,故而得名。

    而现在,南野飘成了这个刀派的最后一人。

    “你要恨就恨我吧。”

    话音落下,他头也不回地走过,留下跪地之人面容惊诧,随后身体被光滑地一分为二。

    踏过尸山,他来到挂着“云宗”牌匾的楼阁前,台阶上站着一个白胡子长者——即使面对自己门下众多弟子尽数被南野飘所杀,也丝毫没有动摇。

    “——是你屠了我流山派的宗门?”南野飘持刀与之对峙,“我流山派同贵宗无任何仇怨,即使有瓜葛也便当面商榷,能告诉我何事会让我派引来灭门之祸吗?”

    长者笑了笑:“我同贵派并未有过任何仇怨哦,门确实是我灭的,不过当时作为掌门的你并未留在门派中。我也不是云宗之人,只是受云宗委托而已,像你一样单枪匹马挑战了贵派。”

    “……就为了一个委托伤我妻儿性命?”

    长者耸耸肩:“人无信不立,我答应了也没办——”话未毕,南野飘已在三丈开外瞬间来到他面前,流山斩一刀劈下,却如同斩入虚空一般扑了个空,只打散了老者的虚影,抬头望去,老者已闪身来到屋顶,气定神闲地锊着胡子。

    “原来如此,”南野飘抬头说道,“你并非以拳法著称的云宗之人,说到底你根本就不是人类,我所知道的没有实体的种族只有以他人魂魄为食的“莱茵”一族,对吧。”

    “看来这世间并非尽是无知之人啊,我受云宗其中一个长老的委托屠杀你的门派,作为报酬我将获得他的灵魂,所以你从山脚下一路屠杀到了山顶,都杀错了人哦,哈哈,他们可能还未知发生了什么就被一刀两断了,真是可怜的人类。”

    “……”南野飘没有回话,他的目光也没有在长者身上,而是静静吸了一口气,空气的血腥味瞬间如充满了意识般涌动起来。

    “所以你也没有什么正义可言,明白了吧?只是想要发泄自己的怒火滥杀无辜而已,”长者说完,人形的身体瞬间爆裂膨胀为一团巨大的黑色烟雾,只见烟雾中一双发着诡异光芒的眼睛,“吾名为卡司,乃是统治深渊的卡司一族,你的灵魂就在此消散吧。”

    然后卡司雾状的身体就突然被从中切开。

    “——!?”

    “你的遗言就是这些?”南野飘并没有卡司预想的那样因为杀错人受到任何打击,那双眼神没有丝毫动摇,更令卡司惊讶的是他这一次不仅确实切开了那化作虚无的身体,还是在原地没动的状态下做出的动作,那个劈砍甚至都没有被捕捉到。

    “既然拜托你的是云宗的人那就没什么好后悔的,我门派虽于世无争,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来只为一件事,一命抵一命,你就尽情为惹到我后悔吧。”

    他把刀横到身前,眼中似有火焰闪烁,刀身也泛起了蓝色的纹路,上面刻的是如同祥云一般的纹路,“——流山晓哭斩!”

    “那是!斩魔刀!你怎么会有这个!?”卡司未来得及反应,刀光便如同山峰一般压了下来,他赶快躲闪开来,但还是被击中了身体一侧,生来第一次的剧烈疼痛让卡司回过神来,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在未被攻击的状态下接受委托,也就是近乎无敌的存在,从来没想到那把斩魔刀会在这时候出现在人类手中,刚才那一击被正面打中的话直觉告诉他真的会死。

    “——啧!”

    虽然被击中的伤口在迅速恢复着,但是南野飘如同剑雨一般的攻势让卡司喘不过气来,他的力量来自于魔法,魔法必然需要短暂的咏唱的时间,在这种状况下根本来不及。他现在只能用可以直接发动的瞬移魔法躲闪如同暴雨一般的斩击。

    南野飘虽然不停跟着卡司进行着高速度的移动同时还要挥动手里的斩魔刀攻击,但完全没有气喘的迹象,眼中的红瞳反而越来越亮:“好好屏住呼吸,你这怕死的怪物,一瞬间都别给我大意。”

    卡司这才知道自己惹错了人了。如果当天他去流山派时南野飘在场,那他当天就会死在那。

    这时南野飘的斜下方突然出现一股气,他一个侧身闪过,视线下是一个穿着云宗衣服的青年人,头上流着血,正喘着气,看上去和南野飘一般大。

    “还有漏网之鱼吗……”

    云宗的青年明显已经体力不支,刚才那一击“云冲拳”,几乎耗尽了他的气,但他还是拼命把身上的气汇集在拳头上,准备释放下一击。下一秒,南野飘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你这……灭我宗门的恶魔!!!”青年大吼着转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出了最后的云冲拳,可以分明看出他的资质和基础都是在云宗上乘的人物,和刚刚见识了南野飘压倒实力后面露恐惧的人不同,那个吼声中只有无尽的愤怒和杀意。

    ——那又怎样?

    南野飘随意挥下斩魔刀,那击云冲拳如同蜉蝣一般在碰到刀刃时消散,连带青年的身体和后面建筑的石柱一起切开了一道整齐的断面。

    “我是什么没关系,此宗我屠定了。”他抬头看去,空中已经变了样,红色的天变得更加暗淡,云宗青年的拼死相博虽然只有数秒,但是已经足够给卡司咏唱的时间了,巨大紫色法阵以他为中心张开,透着诡异的纹路,“我小看你了,我从来不关心自己吞噬灵魂的名字,你是个例外,告诉我的名字吧。”

    那是卡司最强攻击魔法之一——时空压缩术,是引力魔法中最高阶的魔法,只要规模足够大,只要术士引爆法阵,甚至能达到黑洞的效果。

    南野飘看了看恢复了冷静的卡司:“垃圾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说罢把刀高举向天空,刀身上的纹路达到了最亮,那是流山斩的起手式。

    “……是吗,也罢,反正你的灵魂归我之后我也会知道了。”卡司弹了下手指,笼罩着黑色气流的爆炸吞噬了整个云宗,随后气流炸裂开,被中间的一个如同黑洞一般的点吸收着,引发了巨大的气体螺旋,那个黑洞正在吞噬整个云宗!

    “流……山斩!!!”

    而南野飘也只是在气流爆炸的瞬间双手持刀,奋力挥出流山斩,这次流山斩释放的不是如山般不可躲的威压,刀身上的纹路化作巨型的魔兽,正面对抗住了爆炸的气压,失控一般在螺旋的气流前撕开一个口子,但是那个小型的黑洞还是在吸收完气体之后爆炸开来,火光吞噬了整个视野,大地都为之震动。

    爆炸接二连三的出现,时空压缩术还未结束,卡司继续弹着响指,爆炸也不断发生,他是虚无的存在,这世上唯一能碰到他的只有南野飘手里的斩魔刀,他知道在自己发动完这个魔法的时候游戏就结束了,南野飘绝对没办法逃出去,也绝对无法与之对抗,所以此刻他只是带着笑容欣赏眼前的爆炸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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