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人堂的掌柜吴松林安置好了许仙,又让下人给许仙送上日常用品,这才回到自家内堂吃饭。他本来满脸温和谦卑的笑意的,转头走出了大门立马变了副无奈郁闷的神情。
他的家人看他一脸不爽,不由得奇怪的问道:“爹,发生了何事?你如此郁郁?”
吴松林看了眼担忧的女儿,挥手让下人下去,微微压低了声音叹道:“不知何故,知府大人安排了一个年轻人到我们这儿做学徒,却又叮嘱我一定要小心伺候不得怠慢。实在是让人无所适从。唉!”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吴夫人安抚道:“既是知府大人下的命令,咱们照做就是了。反正咱们也缺人,做不了别的,扫扫地打打杂总是可以的。老爷何必如此苦恼?”
吴松林长叹一声:“有这么好的事情?没听人说吗?让你小心伺候不得怠慢!这是要我们伺候好这个大爷呢!每个月五两的月俸,他想干嘛就干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还想让他扫扫地打打杂?我还怕他不满意呢。”
吴家小姐年方十八,正是花一般的年纪,长得清水芙蓉,落落大方,很是美丽。皮肤白皙,秀眉大眼,嘴唇饱满结实,流光四溢,有点像后世的明星金明。她眉目一挑,筷子一拍,生气道:“凭什么?!咱们小本生意,哪里有闲钱养废物!实在是太过分了!爹!你别怕,我明天就去和婉儿姐姐说!让她和知府大人说,把人给我带走。”
夫妇两连忙止住她:“美莲!不要冲动!你这不是害你爹吗?!知府大人交办的事情都不愿意,以后咱们有事求上知府他还会帮忙吗?上次赖三赖咱们的药有毒,不是知府大人帮忙,咱们还不知道要赔多少多少钱呢。”
吴美莲知道自己父亲说的是实话,气焰下去了,却心有不甘的嘟囔道:“还不是我去找了婉儿姐姐才解决的。婉儿姐姐深明大义,肯定会为我们主持公道的。”她却不知道这个馊主意就是她的婉儿姐姐出的。
吴夫人问道:“老爷,这人是什么来头?和知府大人是何关系?”
吴松林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是何关系,听他说还是从临安犯了案被发配来咱们苏州的。”
“什么?!”母女俩倒吸一口凉气,你放个亲戚进来也就算了,竟然还放了个犯人,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吴松林知道两人担心什么,摇手道:“别担心,他是因为说书触犯了刑律这才被判的,人也长得斯文有礼,不像坏人。”
吴美莲大声道:“那也不行!咱们清清白白的做生意,如果让人知道我们这里有个犯人,这不是砸了招牌吗?谁还敢来我们药铺买药?”
吴夫人也是满脸纠结,叹气道:“算了,咱们也不要他做什么,就当养着个大爷就好了。”
吴美莲气道:“一个月五两,一年六十两,十年六百两。这要养到什么时候?不行!我要问婉儿姐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吴松林被吴美莲说得面皮直抽抽,他们做药铺的也不是特别挣钱,凭白养个大爷也让他很是肉痛,所以捻着胡须点头道:“问问也好,也让我们知根知底,莫要怠慢了他。”
吴夫人提醒道:“你要注意语气,不要让知府大人误以为我们嫌弃人家,惹怒了知府大人!”
吴美莲甩甩手:“知道啦!我你们还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不知道?”
吴松林点了点头,自己这女儿看起来没心没肺,但是却聪明伶俐。当初知府刚来苏州,夫人小姐水土不服,自己十四岁的女儿多次上门送药治病,一张甜嘴逗得婉儿欢喜不已,从此结成手帕交,现在还保持很好的关系,给自己的药铺助力不少。
吴美莲得了应允,埋头扒饭,心里却想着一会就去会会这个犯案的大爷,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最好能够说得他羞愧难当,自动自觉的就告辞离开,不给自己家里制造麻烦,那就两全其美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吴美莲不动声色的问到了许仙的住处,又在院子里晃荡了一下,这才气势汹汹的朝着斜对面的院子走去。
济人堂是全苏州最大的药铺,雇了七八个伙计,平时的药厂存储,晾晒,研磨,熬煮都需要地方进行,所以药铺附近的三间院子都被他们买了下来。最大的是主人的居所,其他两个是库房和伙计的宿舍,各有一间相对独立的小院是给管事的住的,许仙就住在其中一个小院里。
吴美莲穿过伙计的宿舍,叫了里边的两个伙计,穿过天井,直接往最里边的小院子走。就见到卧室里一片光亮,宛如白昼,也不知道他点了几根蜡烛。
吴美莲咬牙切齿:“真是无耻之徒!”这许仙用的是别人家的东西,竟然如此浪费,实在是太过分了!
大踏步上前,啪啪啪的用力拍着房门,院子里光线暗淡,靠着灯笼竟然没发现门是虚掩的,不经拍,一下子就被拍开了。
然后就见到一个身形硕长,举止文雅的男子站在桌子的后面,慢慢的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头,一张无比俊美的脸庞上,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凝视着自己,温和的微笑道:“有事吗?”
吴美莲自见到许仙第一眼就被他的绝世容貌惊艳了,整个人都看呆了,此刻见他说话,脸瞬间就涨得通红,兴师问罪的话全都跑到爪哇岛去了,支支吾吾的道:“没,没什么事,你,你是谁?你,你干嘛?”
就见那人拱手道:“在下许仙,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陶钧走了以后,面对空荡荡的房间,许仙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坐在桌子边放空自己天马行空的静思了半天,渐渐的心中全被对白素贞的思念给占据了。他和陶钧相处的时间里无时无刻不想念着白素贞,但是为了害怕陶钧看出来,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思念。现在陶钧走了,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思念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