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下,白壶隐去身形静静地站立在那,默默注视着闻醉的身影,在他安静身形之下的内心之中也正是在一阵阵抽搐,哀叹道:
“你这又是何苦!”
他知道,这是闻醉给自己安排的人世经历与身份,可是他无法相劝,因为闻醉曾经坚定的对他说过,
“白壶,你知道什么是圣人之道吗?所谓圣人必定遍历诸般痛苦,而后心性大放光明,特别是其在自身最受苦难之时,能够将仅剩的光明分享给他人,而被分享之人将会千方百计的想要摧毁你的光明,那么你的光明能否在反复中如常不动?”
“圣人的苦,没有人愿意知道。圣人的善,没有人可以理解。圣人的存在,是被人视为眼中之钉,肉中之刺。”
“而后,可否有人依然可以立志,成圣之心不变?”
“我有孤独的一面,虚弱的一面,因为爱上了人类,我把自己抛在了一边。”
白壶想起往事,痴傻喃喃:
“把自己抛在一边吗,可又有谁会感念你呢,可笑世人将皆谓你痴傻,道你犯贱!”
此时行走到木桥中央的闻醉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缓缓转头看向了白壶所站立的那颗柳树,轻轻地笑了一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应着白壶的话,
“我喜欢桥,是因为它肯躬身在彼岸与来处之间,人世可不就像是一条宽广的河流,令人湿透衣衫,又令人生养繁华。我在波涛之中待的太久了,我多希望踏上这么一座桥,而不是蹒跚步履在滚滚水面下的这许多深坑暗礁。”
一阵微风吹过,河畔柳枝轻轻摆动,树下白壶动容!
他能够确信闻醉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可他就是有一种感觉,或者说是一种错觉,感觉到他在闻醉投射过来的目光之中无所遁形。
闻醉实际上也确实是什么都没看见,说完便又轻笑悲叹,自嘲了一声,
“书通百家不堪用,德化天地道我痴。精通儒释道,出入百家言又如何,而后便是世间两旁身侧无人,孔子梦与周公,我亦梦与玉京。唉!”
呼~
树下白壶松了口气,刚才他差点就以为闻醉并未封印记忆了,直到听见他现在竟然怀疑自己,白壶这方才释然,要知道原来的闻醉可不会怀疑自己,他对自我的修行之道有着无与伦比的强大信仰。
修行无数载,清净孤绝常作伴的人,现在竟然感叹起身边无人来,真是可怕!
……
“呵呵,你年纪轻轻怎么能发出这样的感慨?还自诩孔子?”
这时有一身穿白色练功服的老者走上了桥,刚好听见闻醉的话,忍不住出声教育道。
他日日来此处打太极拳,在这么早的时间段里可是从没见到年轻人出现,特别还是一个站在桥上感叹怀才不遇的奇葩!
闻醉听见老者和他说话,竟然还显得有点尴尬,但还是回答道:“年龄嘛,只能代表可否经历各类事情的尺度,但有的人一早遍历经世事,有的人活一世也难遇几件真正大事,又怎么能用年龄来论呢?又有人几年便能通读上千典籍,有的人却一辈子都看不懂一本,全凭活久见的经验,这又怎么论呢?”
老者听见闻醉的回话,倒是觉得有些稀奇,年纪不大,口气倒是很大!
“来来来,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就让我来考考你,同意吗?”
老者轻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