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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恐怖即将终结(上)(1/2)

    长期以来,早已具备着统一法国强大实力的安德鲁,却暗中放纵以罗伯斯庇尔、圣鞠斯特和库东为首的山岳派法兰西和巴黎的摧残。

    这一方面,是安德鲁希望能提前干掉统一道路上极有可能会反对自己的革-命战友;另一方面,有着轻微道德洁癖的穿越者不愿意让自己双手沾满昔日同志们的鲜血。基于此,安德鲁便借刀杀人,怂恿激进的雅各宾派充当自己的“刽子手”,使得全法国的仇恨逐渐集中到罗伯斯庇尔、圣鞠斯特与库东等人的身上。

    7月份,身为兰斯联合议会上院议长的博尔博纳写了一份长信给仍在布鲁塞尔前线“视察”的安德鲁。这位上院议长目的只有一个,控诉罗伯斯庇尔的对法兰西人民的恐怖迫害。从1793年7月至今的短短13个月内,仅在巴黎一地,就有2217名法国公民被罗伯斯庇尔领导的救国委员会和治安委员会送上断头台。

    随着埃贝尔派与丹东派先后遭遇山岳派的残酷镇压,巴黎和法国随即进入“大恐怖时期”。在1794年3月之前的9个月间,仅有3百名法国公民被判处死刑;但从4月之后到7月初,短短3个多月时期,就有近2千巴黎民众被害。

    更令人恐怖的是,死刑的执行数量是随着罗伯斯庇尔影响力的扩大而增长的。从5月开始,圣鞠斯特的秘密警察部门架空了治安委员会的权势。数周之后,整个国家权力被全部集中在罗伯斯庇尔领导的救国委员会手中。任何反对罗伯斯庇尔以及救国委员会的公民都被视为革-命的叛徒,必须加以严惩。

    在写给安德鲁的控诉信中,博尔博纳还附录了巴黎革-命法庭最新一期的处决名单:22名贫困妇女(很多是寡妇),犯下传播“狂热分子、贵族、牧师及其其他英国密探之想法”罪,被送上断头台,包括21岁的美发师玛德琳,47岁的女帽工梅兰丽,60岁的杂货铺女商人玛蒂尔达,77岁的女裁缝古娜维芙……

    博尔博纳满腔悲愤的写道:“除了恐怖与死亡,我已经看不到巴黎的任何美丽,它已经成为一个朋党、谎言和疯癫的巢穴。那些侥幸能逃亡到兰斯的朋友们,一个个都悲愤难当的向我哭诉:巴黎每一座教堂都在被暴民亵渎;每一位邻居就可能是监视与检举你的人;每一个监狱里挤满了无辜的人;那些走上断头台的众多不幸者,他们(她们)唯一罪名,或许就是对山岳派的革-命不够狂热!”

    在信中,波尔博纳伯爵还提及了一件骇人听闻但真实存在的事情:那是在巴黎与凡尔赛中间的一个森林小镇默东开办了一家人皮制革厂,其“材料”全部来自巴黎断头台上被斩首的有价值头发与人皮,主要用于制作金色假发、套裤或是其他用途。这家皮革厂的所有者得意洋洋的说,“男人的皮肤质地具有优越的韧性,好过于羚羊皮;而女人的皮肤过于柔软,几乎没有什么用处!”

    看完信函,安德鲁沉默良久,他知道是时候结束山岳派恐怖统治的时刻了。

    ……

    圣灵降临日前夕的巴黎,圣奥诺雷大街。

    凌晨时分,罗伯斯庇尔再度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二楼房间里发出的惊声尖叫立刻惊动了楼下的房东杜普莱一家人。很快,一直倾慕着“巴黎最伟大租客”的房东大女儿埃莱奥诺尔小姐在为罗伯斯庇尔送来一杯清水之后,还拿来一片洁净的湿毛巾为身体虚弱的二楼租客擦拭额头的汗水。随后,埃莱奥诺尔小姐又静悄悄的退了出去,并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

    醒来后的罗伯斯庇尔如今半躺半卧于床头,他已经睡不着了。

    事实上,每次噩梦的开端,都是罗伯斯庇尔回忆起两个多月前那一天。那是杜伊勒里宫花园里的丁香和樱桃正在尽情的盛开,而巴黎圣母院的玫瑰花窗上反射出柔和的金色光芒的时候,押送丹东(一度曾是自己最亲密的革-命战友)、德穆兰(中学时代的同学兼好友,自己还是德穆兰孩子的教父),以及其他丹东派分子赶赴革-命广场行刑台的三辆囚车,恰好经过圣奥诺雷大街366号杜普莱家。

    从国家监狱通向革-命广场的道路漫长且难走,三辆囚车吃力的爬行着,每遭遇到一个坑洼就蹦跳一下,折腾囚犯们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尽管所有犯人的双手被反绑着,使得他们在摇晃不定的囚车上无法站稳,但丹东却微笑着命令自己必须站直了。他要像一个为法兰西祖国献身的勇士那般,慷慨激昂的走到断头台。此外,这位泰坦巨人还不停安抚着哭得像孩子一般的卡米尔(德穆兰)。

    然而,等到运载死刑犯的囚车行至杜普莱家门口时,在前往刑场道路上一直保持平和心态的乔治-丹东,忽然冲着二楼紧闭的窗户愤怒的咆哮起来。

    丹东大声呐喊道:“罗伯斯庇尔,你骗不了丹东!我虽然会死,但我的英明将会长存。不久,我会在天堂看着你如何堕入地狱!”

    在另一时空的19世纪后期(法兰西第三共和国),丹东的家乡阿尔西为伟大的丹东竖立了一座巨大的雕像,以示缅怀自己的优秀子弟;但作为罗伯斯庇尔故乡的阿拉斯,该地方议会的屋顶一直到21世纪都被蒙上了一层不透光的黑布,那是阿拉斯地方议会再向法兰西民众的不幸,给予深深的歉意。

    等到提倡革-命宽容与民族和解的丹东派垮台之后,罗伯斯庇尔领导救国委员会与圣鞠斯特掌控的治安委员开始肆无忌惮地行使不受任何限制的权力。为了镇压越来越多的反对者,宣判死刑便成为两个委员会实行统治的唯一手段。

    如今,丹东一手创立的革-命法庭已经对罗伯斯庇尔和他的救国委员会唯命是从了,处决了所有被指定要由它处决的人:保王党人、君主立宪派的成员、吉伦特党人、埃贝尔支持的无政-府主义者、提倡宽容对待的丹东派分子,都同样地一律被处死了。

    在雅各宾派俱乐部的一次公开聚会上,人群中有人惋惜丹东的不幸,并为宽容政策进行辩护,罗伯斯庇尔听闻后勃然大怒,他对死去的丹东进行了猛烈抨击:

    “在共和国的敌人中,丹东是最危险,也是最懦弱的。丹东参与了每一项严重的犯罪,和每一个阴谋都有勾结,他为罪犯提供了保护,向爱国者表示了他的忠诚,以公众利益为借口替自己的叛国行为进行辩解,用各种牵强的理由开脱自己的罪孽。他利用自己的关系网,减轻了针对阴谋者们的指控,或是让审判以一种有利于阴谋者的方式进行着,以便更好的号召自由的敌人去反对共和国。”

    也是在那一次俱乐部集-会后,身心疲惫的罗伯斯庇尔就染病在床长达两个月。期间,他还经历了一场针对自己的未遂刺杀事件。直到6月上旬的圣灵降临日当天,罗伯斯庇尔的病情才有所好转,至少能够独自下床,在阳台上晒晒太阳。

    那天的巴黎春光明媚、繁花似锦,十多万巴黎的市民在为大病初愈的革-命领袖祈福,他们在自己的房外挂上了橡树花环、桂冠、玫瑰鲜花以及三色丝带。不久,热情的巴黎民众开始行动了,他们纷纷朝着罗伯斯庇尔的住所聚集着:妇女们头上戴着绽放玫瑰花环,手里拿着棕榈树和月桂树的树枝;男人把橡树叶系在自己帽子上;孩童们在圣奥诺雷大街上欢快的抛洒紫罗兰和桃金娘。

    当房东太太将这则消息告知罗伯斯庇尔时,他很是兴奋的登上阳台观赏了这一幕。罗伯斯庇尔激动的说,“今天将是自己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等到晚上,圣鞠斯特与库东还给山岳派领袖带来了一份来自国民公会的礼物,那是3百多名议会代表一致推选罗伯斯庇尔担当下一周的轮值议会主-席。

    尽管共和国的法庭每天都在有计划的执行死刑,但事情进行没能达到嗜血狂徒们想要的效果。因为囚犯一直遵循着旧时的司法审判程序,从逮捕、审讯、宣判,最后走到断头台上仍需要一到二周的时间。这在圣鞠斯特看来,仍然感觉不够,因为审判效率太低了,而且难以有效惩戒国民公会的温和派分子。

    作为罗伯斯庇尔的圣徒与助手,年轻的圣鞠斯特有一张端正的脸,面部轮廓清晰,说话有力而沉郁,目光锐利,黑发垂肩。他内心炽热而外表很冷淡;作风简朴、严正、拘谨。他毫不迟疑地为实现自己的抱负而迈步向前。在救国委员会中,25岁的圣鞠斯特对待革-命的执著比他的导师罗伯斯庇尔更加狂热。

    5月下旬,罗伯斯庇尔依然重病在身,圣鞠斯特便联合了库东等人,以救国委员会名义向国民公会要求改革法庭的法令,简化审判程序,并规定对于共和国的敌人只有一种刑罚即死刑,要求国民公会颁布一道《惩治革-命敌人的法令》。

    在议会大厅的发言席上,圣鞠斯特公然宣称:“任何拖延都是犯罪,一切宽容的程序都是对国家的危害;惩罚祖国的敌人的期限只应该是判明罪行所需的时间。”发言刚结束,大会上就发生了一阵表示惊讶和恐惧的窃窃私语。

    一位来自勃艮第大区的议员从沼泽区中勇敢的站了起来,他高声疾呼道:“如果通过这项法案,那我们只有一枪打死自己。我提议延期讨论该议案。”

    数分钟后,该法令未能得到国民公会多数票而流产。因为大部分议会代表担心法令公布后会造成空前的恐惧,即便是处于山岳派立场的议员们也害怕救国委员会将革-命法庭作为专-制他们的工具与武器,就像对待埃贝尔和丹东那般。

    然而数天后的一件刺杀未遂事件,迫使议会代表不得不改变了原有立场。

    在罗伯斯庇尔在家养病期间,有一个名叫塞西尔?雷诺的少女来到圣奥诺雷大街366号杜普莱家门口,要求得到罗伯斯庇尔的面谈。不过,警觉的木匠师傅和几位体格健壮的徒弟拒绝了那个巴黎少女的非分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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