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也离去之后并未回到属于自己的洞府，而是直接来到了来云峰大殿，在通报得到许可之后，来到了段无涯的跟前。
段无涯说道：“张也，你来的正好，为师正准备传你安排事情，先坐下吧”。
张也依然是那般寡言，顺着大殿旁边的椅子坐定后，回道：“请师父吩咐”。
段无涯来到张也的身边，拍了一下张也的肩膀：“今日因两个凡人发生如此闹剧，坠了我琉璃宗的威名，为师还因此破例让二人进行试练，自是有人不服。明日试练之时，必有人前去观看。你可将试练塔模式换为生死炼，此二人死在其间也就罢了，此事以后自然不会再有人提起。如二人中有人通过，则必是可造之材”。
张也心中暗惊，试炼九层，难度一层比一层高，亲身体验过的张也如今想起，依然心惊。而生死炼，上次开启已是百年之前，只要有一层没有通过，便会被塔灵抹杀。那上次闯关之人自恃天骄，心高自傲，便是死在塔内。如此试练只怕莫望、史载两人必是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心中惊讶，张也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嘴上顺着段无涯说道：“师父深谋远虑，弟子佩服。”
“若是我不这么做呢？”段无涯似笑非笑的问道。
张也的回答也够干脆：“无论是把他们杀了还是让他们离开，师父都将成笑柄”。
段无涯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错！你能想明白其中道理，为师的心中甚是宽慰。张也，你聪明、踏实，资质上乘又肯努力修炼，不亏是我最为认可的弟子”。
张也回道：“师父谬赞！”
段无涯接着说道：“为师能够感觉到，短则五年，迟则十年，我就将突破灵丹境，晋升灵婴境，到时候我便不可能再长时间的待在宗门之内。宗主之位我又不愿旁落，张也，你是我晋升灵婴后首先考虑的宗主人选”。
张也望着段无涯，似乎从他的脸上看到一点真诚，又像是什么也没看到，只是自己的眼神中却透露出来一股希翼。
段无涯说道：“宗主之位事关重大。试问当今修仙界最大的疑问，莫过于修行靠的是什么？靠资质？据我所知，就有数种丹药可以逆天改命，瞬间改变一个人的资质；靠毅力？凡修行者十之八九不缺毅力。大道至简，答案其实只有一个，就是灵力的不断积累，水满则溢，积累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就会提高自身境界。”
段无涯便说边跺起步来，“我宗现在有两位灵婴老祖，一位是我的父亲段元英，现在他老人家正云游九天，一位是那李玉卿的师父纪寒梅。百年前我父亲力排众议将我扶上此位，让我云来峰成为三峰之首。只因宗主手中掌握着门派资源的分配大权，而有了资源便有了无限可能。”
“当年我父与李玉卿境界均是灵婴初期，三十年前我父靠着无数珍材异宝的积累，修为已至灵婴中期圆满，在宗门这些资源没有什么效果的时候，才云游九天，寻找再次突破的机缘。而纪寒梅，没有资源的叠加，卡在了灵婴初期圆满的瓶颈，距离突破仍是遥遥无期。”
“宗主之位，便代表了背后之人能够获得更多的资源、更好的地位、更快的修行，故宗主之位竞争颇为激烈。无论如何，这权利还是掌握在自己人的手中才比较放心”。
段无涯说着，突然转过来正面对着张也，“这些年你的表现没有让我失望，修为已至灵丹中期，与那何宁不遑多让，唯一需要考虑的威胁便是那灵丹后期的李玉卿，我要你……五年之内突破灵丹后期，你能不能做到？”
段无涯的表情更像是一种逼问，那眼神中布满了贪婪、自私，甚至…有那么一丝威胁。张也不敢面对段无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段无涯他已经不知道见过了多少次，每当自己勉为其难，或者心中不愿之时，这样的段无涯便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如段无涯所说，张也聪明、资质上乘，是修仙的良材。是段无涯带他走上了修仙的道路，更让他走到了如今的境界。他视段无涯为师为父，全身心的为段无涯付出，凡事都办的妥妥帖帖，如此方在段无涯的心中形成了踏实的印象。
只是张也这种付出的崇拜、尊重，甚至亲情般的感情，以及无条件的服从，在张也成长的过程中，却没有从段无涯哪里感受到半点的回馈。日久见人心，人总归是会学会思考的，总归是能找到自己在别人心中的位置。
“既然是工具，在没长出翅膀之前就要有工具的自觉性”，想明白了这个道理，生性活波、桀骜不驯的张也逐渐变成了只会听话、沉默寡言、一心苦修的乖徒弟。
张也的境界能够在三十年内达到灵丹境中期，最为重要的便是段无涯的填鸭式提升。不断的强行突破让张也自己都有一种被拔苗之感，境界的快速提升带来的却是修为的不实。
如今，他的灵丹已产生细微的裂纹，苦修成了他唯一能做的弥补。基础未定，五年之内若再次强行突破，只怕日后再无晋升灵婴境的可能。而可怕的是，这很有可能正是段无涯所要的结果。不察觉间，张也眼中的希翼渐渐散去。
此时此景，在段无涯的威迫和长年累月的服从下，张也低着头、拱起手站起身来，恭敬的回答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定不辱师命”。
“好好好，你回去吧，好好修炼，明日事毕后再来报过”，段无涯眨眼间换了一幅笑脸。
“是！”张也低着头退后两步，转身而去。
青霞峰，李玉卿正对着一众女弟子讲话：“明日那两个小子试练之时，除开那些杂役弟子外，你们所有人都去观看，我倒要看看这段无涯能玩出什么花样”……
听海峰，不少弟子聚在一起，“听说今天因为两个凡人，搞得宗门所有灵海境以上弟子出动，大动干戈，闹了个大笑话”，一个弟子神神秘秘的说道。
“不止如此，宗主还破例让他们进入试练塔，想当年为了有机会试练我可是花费了家族半数资源才获得的资格”，一个约莫二十的弟子醋溜溜的说道。
此话瞬间引起众弟子的认同和不满，有一位满脸胡须的弟子说道：“明日试练之时，我到想看看这两个小子有什么特殊的能耐？”
“好，我们大家明天一起去看看，希望他们试练时不要害怕的早早退出，闹出更大的笑话，哈哈”，众人纷纷附和。
不知谁喊了一句“峰主来了”，众弟子纷纷站好，停止了喧哗，向峰主问好。何宁面无表情的路过，如同没有听到众弟子的议论……
唯有云来峰一片安静，因为首席弟子张也师兄刚刚传令禁止讨论今日发生之事，明日可自愿前去观看试练。
暮色渐深，云霞山上的喧闹渐渐成为静寂，只是有一种莫名的气氛弥漫在山间，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