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下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流出的鲜血已化作漆黑,他看到的一切渐渐变得漆黑,漆黑而没有一丝光泽。
小寒忽然嘶声大叫着将掌中刀忽然飞了出去,这是最后一次挥刀,他并没有看到敌人在那里,但可以感觉到。
刀光一闪,鲜血飞溅而出。
依然没有人影。
横刀冷哼了一声,他本就是军营里一号打手,无论打什么样的敌人,他都冲在最前面,脾气有时比牛还大,他现在的脾气就是这样。
后羽忽然握住他的手,“你要冷静下来。”
横刀点头。
后羽又说,“我们还有机会活着,因为小刀已出手。”
他喘息着又说,“小刀出手,必定已得手,我们只要等机会就一定可以杀了黑心。”
横刀点头。
后羽已感觉到他的手心在冒着冷汗。
他忽然往人群中冷眼一纵,冷声说,“尔等都回去,一律不可出来,否则杀无赦。”
横刀点点头。
周围的将士赫然已消失,火热的阳光将大地烤成了赤黄色,柔风中仅带着血腥味。
青石上七个手掌上仅剩两个人名没有变成血红色。
一个是横刀,另一个就是后羽。
后羽冷冷笑了笑,他说,“他一定受了很重的伤,我们有机会了。”
横刀讥笑,“你怎知道?难道看出来了?”
“我没有看出来,但我知道。”后羽又说,“他如果没有受伤,一定对我们出手了,他一向没有耐心。”
横刀沉思,久久才说,“黑心为什么要杀我们?”
后羽笑了笑,“我也想过,最大的原因就是狗头铡,他很想杀了我们。”
他咬着牙说的,所以他说的很肯定。
“是的。”横刀也很同意这个说法,他说,“那他下一步该做点什么?毕竟她已受伤。”
后羽沉思,久久没有回答。
他无法说出黑心下一步会做什么?是杀人,还是做别的事?
横刀忽然纵目四顾,冷笑着,“四处没有别的人,他躲藏的地方已没有,这是我们的优势。”
他又说,“何况又中了高冷的一剑。”
高冷浑身都已发臭,剑锋上却是血红色的,血迹已干透,滑落大地上的很少。
也许因为这阳光很强烈很毒辣。
不知是谁竟已将尸骨抬了出来。
横刀擦了擦汗水,又说,“我们现在一定要彻底冷静下来。”
后羽点头同意这一点。
“狗头铡找了黑心来杀我们,那么他自己为什么不来?”
“很简单,他也是人,怕我们杀了他。”后羽笑了笑,又说,“虽然他的机会很成功,但他绝不是个成功的人。”
“为什么?”
“因为他始终是个胆小鬼,不能过来跟我决一死战。”后羽又笑了,“这种人活着,也许很可怜,你千万不要跟他一样,令我失望。”
横刀不语。
他的眸子已落到牢房里,里面很安静,恶劣的阳光下,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也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后羽呼吸急促,他几乎忍不住要冲进去。
这里是唯一个躲藏的地方,只有牢房,绝不会有别的地方。
横刀点点头,“我们知道他在哪里了。”
后羽点头,他的手忽然触及羽箭,弓弩已在掌中,就在这个时候,发现横刀忽然大喝,“慢着。”
“为什么?”
“抓活的。”横刀解释,“活的有用,他杀我们的机会已不多。”
后羽点头同意,他说,“他能告诉我们很多秘密,例如狗头铡的秘密。”
横刀吐出口气,他说,“没错。”
他们慢慢的靠近牢房,靠得很慢,也很稳,若想活着,就得学会忍耐。
什么都很容易,就算是死,也并不困难,但忍耐去不容易,久已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对这个一定很有研究。
那实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后羽冷冷逼视着前方,羽箭已上玄,力已引满。
那只手只要松开,两丈之内是人是鬼,都会死翘翘,都会去见阎罗王。
横刀的手握得更紧,手背上根根青筋仿佛随时都会崩断、崩溃,他说,“其实我们不用紧张的。”
“为什么?”后羽眨了眨眼,又说,“里面可是有两个可怕的对手。”
横刀吐出口气,才说,“叶孤云绝不会被黑心解开穴道。”
“为什么不会?”
“因为解开叶孤云穴道对狗头铡没有好处,狗头铡绝不会这么笨的。”他又说,“叶孤云是剑客中的剑客,想再去抓他,就难如登天了。”
后羽点点头,手慢慢的松开,身体慢慢放松。
他们两人同时放松,然后走了进去,然后他们的脸色变了。
两人变得都很难看。
叶孤云竟已站在外面,正喝着茶,那壶茶正是后羽喝过的。
怀里躺着一个女人,女人怒瞪着他们,一把小刀死死定在锁骨上,那根锁骨竟已断裂,胸膛鲜血慢慢的往外冒,沿着漆黑的衣衫往下滴。
后羽激灵灵抖了抖,忽然闪到一侧,横刀的一侧。
横刀脸颊上的肌肉不由跳动,他说,“你就是黑心?”
他没有想到黑心竟是女人!
黑心冷笑,笑的很痛苦很无力,“是的。”
“可是你并不黑。”
他说的没错,她的确不黑,非但不黑,而且白的要命,又白又嫩,漆黑的衣衫下,无论哪一寸肌肤都一定很受男人欢迎,特别是寂寞而空虚的男人,一定欢迎的不要命。
叶孤云仿佛没有看到。
他喝一口茶,看一眼他们,看一眼他们,又喝一口茶,久久他才说,“这茶不错。”
“这是武夷山的大红袍,我那里已不多了。”后羽咬牙,凝视着叶孤云,眸子里已现出怨毒之色。
他怨毒的也许并非叶孤云一个人,也许还有横刀,也许还有自己。
这是他的失误,解开叶孤云穴道对狗头铡没有一丝好处,但对这黑心却很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