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仍显得紧张,局促不安的样子。
陈唐看着他,说道:“宁弈,秦州人氏,哪个县城的?怎地跑到这丰林县来了?”
书生一听,惊在当场,怔怔道:“道长认识我?”
陈唐慢慢道:“你回答我的话即可。”
宁弈心中忐忑不安:“我是从松城逃难过来的,本来准备坐船去江南,只是花光了盘缠,落难于此。本想在城中找个营生,不想被人视作通缉犯……”
陈唐又问:“你家老母亲呢?”
宁弈听到,更是惊疑不定:这位道长究竟是什么人,怎地连这都知道……叹息一声:“今年中秋过后,她便积劳成疾,病故了。”
陈唐沉声道:“节哀。”
宁弈摸不着头脑,又不敢询问。
一会之后,热腾腾的饭菜送了上来,摆满一桌。
“吃吧。”
陈唐说道,自个先提起了筷子。
闻着香喷喷的味道,宁弈不住地吞口水,跟着开吃起来。吃着吃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便有眼泪流了下来,赶紧擦去:“道长,在下失态,莫怪。”
“无妨。”
陈唐随口应了句。
一顿饱食后,小二收拾干净,又奉上茶水。
陈唐饮一口茶,问:“宁秀才,你说准备逃到江南去?”
宁弈点一点头:“确有这般打算。”
陈唐嘴一撇:“江南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据说,前一阵子就乱了。”
宁弈惊道:“那可如何是好?”
他消息蔽塞,对于时局形势,所知不多。如今听闻江南动乱,顿时六神无主,喟叹道:“天大地大,难道竟无立身之所?”
陈唐看着他,很理解这种彷徨无助的心态。作为一名读书人,但又未有考得更高层次的功名,只是一个秀才,哪怕练得些武艺,敢于出外游学,眼界见识与常人不同。但终归到底,还是受限于世界时代的束缚,当乱世来临,便如同失去了脑袋的苍蝇,难以自立了。
回想当日,从京城还乡,路经信白镇,与宁弈结识,一同前往法元寺。而今时过境迁,却没想到在这丰林县重遇到了。
再见故人,陈唐虽然未脱画皮,但也不愿见着对方落难,而置之不理。
当下问道:“宁秀才,你是秦州人氏,可知藁城?”
宁弈忙道:“知道的,与我故乡松城相邻。”
闻言,陈唐松了口气,路径算是问到了:“请你画一地图出来,从这丰林县去往藁城,该如何走法。”
宁弈虽然满腹疑窦,但对方救了自己一命,又请吃饭,恩情匪浅,让做些事,自是不可推却。连忙拿出文房四宝,在一张空白纸上画写起来。最后出来的图纸,效果马虎。
陈唐并不要求精准细致,只要确定方位,途径的地方,有个路线指引即可。
随后,他让掌柜开多一间房,让宁弈住下,又请了晚饭。宁弈千恩万谢,他完全不知道对方究竟为何要帮助自己,一头雾水。
入夜,洗漱完毕,宁弈坐在房中,长吁短叹的,眉头紧锁。今日遇到贵人,解了困境,可明天呢,以后呢?江南已去不得,也没盘缠坐船。可留在丰林县的话,一旦失去了陈唐的庇护,他就会被当成是通缉犯,然后抓进衙门,关到牢房里去。沦为阶下囚,可就命悬一线了。
他听说了,衙门牢狱里黑得很。不少人根本不是通缉犯,也被抓进去,这样的话,衙差们就能领赏。而在牢狱的人犯,有些甚至被人三更半夜拉出去砍头,当了替死鬼……
呼!
房间内突然阴气席卷而起,随即一道窈窕身影出现。
宁弈见状,吃惊地道:“小环,你怎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