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成礼准备踏入书房,突然想到自己已经一天没有见到林枫林了,随口一问。林枫林还是比较受黄家器重,每次的族比都让林枫林可以去东区广场观看,这对于外院的人来说可是莫大的恩宠,林枫林也每次都早早的赶到广场。这次的月末族比,黄成礼却没有看见林枫林的身影,心中有些奇怪,故此一问。
“林管家的妻子病情加重,昨日便在族内报备这几日来不了,需要在家中照料妻子。”
家丁知道林管家的事,简单地向黄成礼说明了一下。
“是吗,倒是我疏忽了,你去库房取点补品给林管家送去,聊表心意。”
林枫林对妻子的不离不弃黄成礼是十分佩服的,在神元大陆上,这样的人很少,所以黄成礼也很器重他。
“是的,二当家。”
家丁得命离去,消失在过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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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在家照顾我的。”
看着窗边给自己吹凉汤匙中的药汁的林枫林,田翠琴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苍白的嘴巴一开一合,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话。
“都这样了你还说话。”
林枫林又吹了吹药汁,感觉差不多了,用嘴唇试了一下温度,把汤匙往田翠琴嘴中送去。
“倒是我拖累你了。”
看着往自己嘴里喂药的林枫林,田翠琴眼睛有些湿润,如果不是因为她,林枫林应该还在东都当他的队长。
“都叫你别说话了。”
林枫林看见田翠琴不听自己的劝告,有些微怒,从身旁顺手拿起一张丝巾,在田翠琴嘴边擦拭流出嘴巴的液体。这条丝巾上面纹绣的图案还是东都十多年前最盛行的,不过有些发黄了,应该是经常用它擦拭药液的缘故。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田翠琴今晚的话很多,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林枫林这样聊过了,昨晚自己的病情加重,她觉得应该趁这段时间好好跟林枫林说上几句话。
“我比你更清楚,好好养病,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林枫林的话很肯定,不容别人反驳。
“你呀,你还是这个样子,几十年了都没变。”
看见林枫林认真的样子,田翠琴苍白的脸浮出一些笑意。在田翠琴看来,这样的林枫林很傻,也很可爱,她当初就是因为这样义无反顾地爱上她的。
“你也没变,我怎么会变。”
林枫林的话软了一些,没有再让田翠琴闭口休息,也许是一些早已烂在心中的陈年往事又浮现在脑海中,波动了他苍老的心弦。
“是呀,我们都没变。只是我不再貌美了,也长久躺在了这床上。”
对于林枫林,田翠琴是愧疚的,她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义务,连孩子都不能给林枫林生一个,林枫林却不离不弃地照顾了自己十几年。
“我也老了,不是正好吗。老头子配老婆子。”
擦干了药液,林枫林又用汤匙在碗中盛了一些药,继续为田翠琴吹着药。
“其实你真的不用管我的,这神元我也待够了,也没什么留恋的。”
田翠琴说了谎,其实在这神元天地,在她的心中还有一个人是她无法割舍的。
“我当初向你承诺过,与子偕老,至死不渝,我林枫林说得对做得到。”
林枫林一直记得那年他俩在东都同心湖畔,他对她许下的诺言,几十年过去了,他仍然记得。
“与子偕老,至死不渝。”
田翠琴一直记得那日的场景,即便她已经老了,她甚至还记得那天林枫林穿的那身青色短袍。就在那一天,这个男人向她许下了“与子偕老,至死不渝”的诺言。
“我林枫林永远都不会忘的。”
林枫林不会忘记自己许下的诺言的,尤其是对眼前的她许下的诺言。
“枫林,我爱你。”
田翠琴有些哽咽,她没有忍住,眼泪从眼眶中流了下来,泪水打湿了棉被。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了。我们都不年轻了,还说这样的话。”
林枫林伸出右手轻轻地拂去田翠琴脸上的泪痕,田翠琴静静地躺在床上,她能感受到林枫林手上的每一道沟壑。
“你说,我还能活多久?”
田翠琴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了,总有那么些人,在自己临死的时候有那玄之又玄的感悟。
“你还能活很久。”
林枫林又摆出了他那副不容置疑的神情,他的田翠琴是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