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份安逸享受不了多久,不仅仅是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如今沧北混乱遍野生,无处能得安逸,他们也不例外。
今日过后,上城寨便会随周患合入沧北义军,而这昶州贼道上,再没有了叱咤风云的女当家的,但军营中便会多了一个女将,她的身上还有着升起一个名号,一个滞留在过去的时光中整整十五年,久到连她本人都几乎忘却的名号。
前沧北军十旗营营主,苏瑾妾。
……
昶州边境,亭城,沧北义军主帅军帐。
龙洐意坐在侧位上,手上握着笔,悬在地图上凌空圈点,但始终没有落笔,白眉皱成一团,似是在为一些事情犯难。
忽的,账外侍卫撩帘走入,面无表情,对龙洐意行过军礼,龙洐意放下笔,疑惑的看向走入的侍卫,“有什么事吗?”
“将军,镇天王派来的使者已经在侧帐等了一个下午了,此刻正是愤怒至极,最不耐烦的时候,方才将送上的茶杯都摔了……您看……”
龙洐意不动声色,以肘倚桌,手指在桌案上轻敲两下,双耳微动,敏锐的捕捉到隔壁传来的怒喝声,他站起身,提起步子出了主帐。
侍卫重新站回账外,眼神好奇的盯着龙洐意走入侧帐,以他的脑子根本看不懂这位龙老将军和他们义军的主帅,那位周夜池将军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镇天王按道理讲应该是他们的顶头之帅,沧北军的真正统领者,派来的使者更应该是地位尊崇备受尊敬才对,怎么反而被自家将军给吊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告诉你,把你们义军统领给我叫过来,别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糊弄我,本使可是镇天王亲随,御封从四品亲将,你们统领理应滚过来跪见,知道吗!让我等一下午?这后果你担待得起吗?信不信我下令斩了你!”
“你是谁我管不着,主帅命我将你守在这里,不得妄动,我理应听命,你还是踏实坐着,等候主帅归营吧。”
“主帅?哪个?那个周夜池?没有圣上御封,他也配称主帅?你再不让开,休怪本使……”衣着华贵的镇天王使者义愤填膺的指着一名侍卫怒骂着,余光瞥见面带笑容的龙洐意进帐,登时转过身,扫视一眼,眼中尽是轻蔑。
“天王使者,在下要事耽搁,有失远迎,实在歉然。”龙洐意随意的拱了拱手,算是见礼。
“你就是那个周夜池?都半截入土了还出来掺和?我看你啊,趁早退出这什么义军,回家看孙子颐养天年去吧,我们大周朝廷需要的可不是你这样没什么用的糟老头子。”
龙洐意站直身体,微佝的腰身化为一杆笔挺的长枪,他双眼微眯,笑容尽去,他的性格便是人敬他一尺,他还人一丈,可若是别人先行招惹,他也绝对不会受了欺负。
“莫说老夫不是主帅,即便就是,你也没权利过问。大周需不需要老夫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本来老夫不想将话说的那么难听,既然你个黄口小儿先行挑衅,老夫便告诫你一句。”
“亭城,不是你们镇天王的地盘,现在是我沧北义军的地方,入了这里,就要有进入这里的觉悟。老夫乃一军副帅,依大周军制,乃从二品级,你一个从四品亲将,算个什么东西?敢来质疑老夫?”
“主帅临行前送你一个字,老夫听来粗野不适,但如今看来,送与你正合适。”
“滚!”
镇天王使者愕然,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腾云驾雾而起,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被两个士卒一左一右扣住臂膀,生生带离了地面悬空而起。
随后这位趾高气昂的使者就被一路提着出了军营,被随意丢弃在了新建的简易辕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