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尝听人言,君王行为放肆狂乱,常下大雨;君王行为动则有差错,经常干旱;君王办事拖拉迟缓,天气恒热;君王办事冒失孟浪,天气恒寒;君王处事昏暗不明,大风不止。”
“太祭,你祭祀天地祖宗;太祝,你沟通上帝鬼神,不知可有此事?”
太祝点头,淡淡说道:“然也,帝乃君王,君王承天地之命,宗鬼神上帝之德,安抚黎庶百姓。其一言一行,庇佑天地鬼神相应,其言行善,百姓得福;言行不善,百姓得咎。”
“哦,原来是天地鬼神所致,难怪,难怪?”
武乙忽然之间,在高台之上,做恍然大悟之状。
“敢问陛下,难怪什么?”
站在诸臣最前面的一位清颧老者,从中站出,朝武乙垂首问道。这是殷商国相,任尹,乃是姬考祖母任挚氏出身,却因血脉已远,已无亲戚关系。
国相,乃是帮助商帝处理一切事务的最高之官,又称“阿”、“保”、“尹”,传说之中的伊尹,便曾是这个职位,傅说也曾担任过。
武乙笑道:“难怪自从先祖成汤代夏之后,气象多变,大河不靖,商德益衰,屡次迁都,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什么原因?”
任尹很是配合武乙,君臣两个一唱一和。
“我大邑商为上帝之后,祭祀于他,以及他麾下诸神,自然责无旁贷。但是,除上帝之外,还有娲皇陛下这般,与我人道大功大德的神灵圣王。听闻夏后氏之时,曾为五帝设祭,故此虽有东夷入夏,却能再兴,即此理也。而我殷商,未给这等神灵圣王设祭,河患不息,四夷难靖,大概原因就是在此吧。”
“历代先帝,虽对先祖上帝祭祀甚诚,但是上帝何其伟哉,岂会关注绰尔小事。再奉其他神灵,必能得其庇佑,使我天邑商愈加兴盛,复禹王之威,必不远矣。”
“予闻人间有言,予不尊天礼地,不崇神敬鬼,殷商之道,将要绝于武乙。今日,予便以行动证明,一切传言,都是无稽流言。今命太祭太祝两位,于沬邑之东,建娲皇之庙,上古诸圣王,如燧人氏、有巢氏、缁衣氏等共祀于庙中;于沬邑之南,建五帝之庙,帝尧陶唐氏、帝禹有虞氏与禹王夏后氏,共祀于庙中。”
“两庙建成,万民当皆知,予对天地神灵,祖宗圣王,向来尊崇,不敢有一日不敬。”
武乙自顾自说着,丝毫没有在意,太祭为难的神色,太祝冰冷的眼神。
或者在意,但是却毫不在乎。
他见太祭与太祝不说话,接着淡淡言道:“尔等两人,是不愿意为娲皇五帝立祀吗?”
话语之中,再度涌现杀机。
“此乃大事,我等岂会不从。”
太祭连忙拱手行礼,示意自己必会照做。他的目光,朝旁边的太祝瞥去,心中担忧无比。
武乙陛下对巫祝的态度,这么多年,特别是最近几年,大家都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他就是想要削巫祝之力,夺巫祝之权。
以前是实力不够,但是随着罪予台之中,炼气士越来越多,完全可以力压沬邑甚至殷商众巫祝。
所以他先斩太卜,又诛太史,几乎毫无压力。甚至将两位巫祝除去之后,并不再立此位,太卜祭祀之权,重新交予国相,太史记载之职,转给内史。
巫道虽说有四师,但是他这太祭之位,乃是武丁中兴之时,借后母辛强大的实力,从太史手中夺得的权柄。剩下三师,太卜太史已经尽去,只剩下太祝了。
太祭觉得,台上这位陛下,只是缺少一个借口罢了。
“太祝大人,你是觉得为娲皇与五帝设庙,有何不对吗?”
一旁的国相任尹,悠悠一笑,目光之中,极有深意。
太祝脸色变幻不定,双手颤抖不止,最后,也拱手对武乙拜道:“愿遵陛下之意。”
武乙大声一笑:“好,好,既然太祝也同意了,那立庙之事,你等可要抓紧了,等到征讨东夷功成,我便要带着诸位,去祭祀娲皇与五帝。”
“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他望着诸臣,声音开始平缓起来了。
“陛下,我这里倒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示于殿前。”
在任尹之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他后面出来,对着武乙揖首说道。
“国老有言,直说便是。”
国老乃是殷商宗室之长,不论是子姓商氏,还是其他殷商贵族子弟,都由国老府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