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暴雪连年增加,江河水位月月看涨。
经过改造的洞庭湖,北到荆门,南到长沙,西到宜昌,东到大别山,尽成汪洋泽国。
幸得傅则阳提前测算好水位,出动官兵十二万,将百姓们转移到高处,又设法沿着长江挖深河床,拓宽河岸,光明神教之下青木、厚土、洪水三旗,由各自的左右掌旗使率领,沿着江河岸边设法筑堤,抵御洪水。
为了对治这次大洪水,傅则阳把邓八姑和陈玉凤都给调过来,两人教沿江每三十里修筑一处祭坛,将各自以神魔祭炼成的光明天神驻扎其中,随时传报水量情况,一旦有大量洪峰涌来,薄弱处的三旗教众各自施法遁水,逼迫洪峰沿着河道向下,不许登陆两岸。
洞庭湖和鄱阳湖的面积比原来都大了许多倍,傅则阳将洞庭湖重新更名为云梦泽。
他在云梦泽上放养了许许多多来自四极八荒的生物,有海里游的各类鱼蛟虾龟,有天上飞的鸥雀鹰鹤,有草里行的鹿羊貉狐,任其与原有的物种相互吞啖厮杀,自行适应环境,只不叫某种特别厉害的物种占据绝对优势,以保证物种的多样性。
这一年南军调动频繁,兵分两路,一路出湘西,一路出桂西,同时杀入云贵高原。
傅则阳始终在君山闭关没有出现,按照他事先定下来的,齐承基和文瑾启程赶往百蛮山。临行前齐承基来问石生和芝仙他们什么时候出发,石生说:“咱们和古神鸠一起走,速度很快,他还有点事要办,得到月末才能动身。”两人便提前动身,赶奔百蛮山阴风洞。
却说绿袍老祖,昔日在黄山被傅则阳破了百毒金蚕蛊,强行炼化第二元神夺走玄牝珠,大折元气,回到老巢,又气又恨,几乎把满口尖牙咬碎。
不过他也看出傅则阳厉害,他绝不是对手,尤其是那太虚仙环,若说仙环本体含有两枚诸天星辰秘魔神梭,一旦爆炸会造成无边杀业,他是不在乎的,但那东西逮什么收什么,着实可恨可惧,自己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百毒金蚕蛊,在那圈子面前竟然不堪一击!
傅则阳手里有太虚仙环人所共知,各派大佬都在挖空心思琢磨克制此宝的方法,正教的人多一重估计,就是既要能克制此环,还不能将其引爆,邪魔两教的高大佬们少了这一重顾忌,甚至打着更加简单粗暴的心思——干脆就把它打爆炸算了!
横竖伤不着自己,毁天灭地,杀死亿万生灵又算得了什么?就算有十分杀业,傅则阳自身先要承担个七八分以上,到时候有什么天劫天诛,自己奉陪到底。
绿袍老祖打得正是这一重心思,他算计到傅则阳终将要来杀他,于是发明出一种法宝,名叫百毒遁龙桩,安放在百蛮山四面的群山之间,结成阵势。除此之外又分化元神,将自己的魂魄割裂,分出千缕元神,附着在许多蛊虫之上,借着这些蛊虫观察周围的一草一木,凡事蛊虫能够看到的东西,他都能了然于胸。
可是这种分化元神,别体寄生的法术何等高明,便是傅则阳现在也做不到,而且要强行去做,必须得有极高境界,绿袍老祖对于大道的领悟,甚至不如武当四友,强练这等凶狠的法门,导致他神识受损严重,思维混乱,经常莫名出现惊恐、烦躁、愤怒、担忧等各种负面情绪,随着法力越来越深了,也越来越喜怒无常。
他知道傅则阳善于驱遣神魔,引诱别人堕入魔道,能害人于无声无息,无痕无迹之间,让人防不胜防,于是总疑神疑鬼,看什么都像是傅则阳在暗算搞他,瞧着自己的几个弟子,总觉得衷心不够,反复试验观察,并无什么踪迹,但越看不出来疑心越大。
他有个大弟子,叫做辛辰子,跟红发老祖门下洪长豹等人交好,因前次姚开江命丧在古神鸠手上,与红发老祖一门上下结了死仇,两家同仇敌忾,辛辰子有心联合红发老祖一起跟傅则阳报仇雪恨。
他连续外出,叫绿袍老祖生了疑心,当面盘问,毫无破绽,背地里又用分化元神附体的蛊虫去偷看,被辛辰子觉察到有毒虫跟随,以为有人放蛊要暗算他,被他放出百度飞叉钉死在树上,导致绿袍老祖暴怒,认定辛辰子吃里扒外,受了傅则阳的引诱要害他,等辛辰子回来以后,叫来自己寝宫,说不到两句话,将人隔空擒过来,将一条左臂咬断,连骨带肉,大口绞碎,当着辛辰子的面生生吃完。
辛辰子痛得几乎晕过去,又不敢反抗,眼见绿袍老祖又要吃他另一条手臂,赶忙大声辩解,又说师弟唐石和梅鹿子能够作证。
绿袍老祖把唐石和梅鹿子叫来,分开详细审问,总算证明是冤枉的辛辰子。
吃掉一条新鲜手臂,绿袍老祖也清醒了,心中升起愧疚,着实安慰了辛辰子一番,还赐了一件法宝,并且允诺将来设法为他做个百毒玄臂安在身上,与人斗法直接把手臂放出去抓人就行了,跟自己昔年的玄牝珠类似,并让他们继续跟红发老祖联系,共同对付傅则阳。
然而转过天来,猜忌之心又起,觉得处处可以,又怀疑弟子们联合起来蒙骗他……
就这样反反复复,这老妖不再传授弟子法术,只是教他们努力为自己养虫炼蛊,并每日去山下捉活人取心脏给他享用。
齐承基和文瑾一路行来,距离百蛮山尚有两百多里的地界,人烟已经越来越稀少,两人径直来到百蛮山脚下。
齐承基问文瑾:“兄弟,咱们就这么直接杀上山去,用你我手中两口仙剑斩了那绿袍老妖吗?”
文瑾沉吟道:“我过去在峨眉山中修道,久闻绿袍老妖的大名,便是我过去的师父水晶子真人,提起这老妖的时候也直皱眉头。姓朱的曾经当面问过,那老妖生吃人心,穷凶极恶,师父为什么不直接去将那老妖除了?师父坦言老妖神通广大,他老人家也不是对手。”
齐承基讶然道:“连水晶子道爷也斗不过那老妖吗?那我们肯定更加不行了。”
文瑾皱着眉瞪他:“师祖既然让我们来,虽然连说艰难,但绝不会让咱们来白白送死,以他老人家的广大神通,肯定都已经作好了安排。他赐给咱们的宝物里面,不是有一对遁形符吗?这两年咱们也已经演练纯熟的了,便用它潜行进去,想办法混到老妖面前,骤然出手,将他斩了,方可成功。”
齐承基拿出两片似玉非玉,似木非木的符片,交给文瑾一只,自己拿一只:“我也想到这个法子了,只是此宝虽然能让别人看不见我们,但是并不能遮盖脚印、气味、风声等细微踪迹,我担心瞒不过那些恶蛊毒虫。”
“怕什么!咱们只管隐形上山,若能摸到绿袍老祖的住处最好,即使摸不到,将山上的那些妖人遇着一个人杀一个,也算为民除害了!”说完便发动灵符,隐去身形,只声音仍然响起,“你到底走不走?你要是胆小的话,就在这里等芝仙和石生他们,我自去了。”
“别!别啊!”齐承基看出来文瑾挺看不起他的,对于师弟的称呼尤其不爽,所以他都改叫兄弟了,这会生怕文瑾自己隐身上山不等他,两人一起出来,万一对方出点什么事,他将来见着傅则阳也不好交代,“你别着急走,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你用灵符隐身上山,我就这么光明正大地上去,只说是别派散仙,路过这里想要拜山,他们的注意力必然全都在我身上,你再暗中下手,便容易成事了。”
文瑾现出身形:“你这个法子却好,但是听说百蛮山满门上下都极残暴,说不定那绿袍老妖正想吃一颗新鲜的人心,看你正好,不分青红皂白,先抓过去吃了再说。你道力不济,留在明面太过危险,还是我在明处,若遇到不对,动起手来,也有应对的法子。”
齐承基说:“我自知实力不济,既是隐在暗处,也做不成什么事,白白浪费了你给我争取来的大好时机。还是我在明处,你在暗处好了。”
他有心要让文瑾以及岳韫、芝仙,乃至于傅则阳都高看他一眼。
因父母双亲只带妹妹上山修道,把他留在凡间,他认为是父母偏爱偏宠妹妹,认定自己修仙成不了大器,心中始终憋着一股劲,他要跟人证明:我齐承基虽然道力不济,法术不精,但有胆有识,更不畏事!
文瑾却怕他真个被绿袍老祖拽过去吃了,他道行高,齐承基道行浅,这次行动很明显以他为主,齐承基只是被带出来历练,增加些经验,他有责任也有义务护着这个便宜师哥,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将来会去没办法交差,因此争竞不放。
齐承基长篇大论,有理有据,想要说服文瑾,文瑾口才没有他好,只是认准的事便死也不肯松口。
两人正说着,忽然齐承基用手指着远处:“咱们不用争了,有人在明面上给咱们俩吸引敌人了,咱们两个都可以潜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