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天再一次微笑道:“贤侄,想什么呢?先入座吧,我们坐下说,你那小武师妹的去向我门也不妨推敲推敲!”
李小和此时感觉阮知天似乎对自己的想法了如指掌,自己都不需要开口询问,他便可以引着自己到这个话题之上。自己就是为了小武的下落而来,而阮知天就偏偏以此把自己安排进了这个遍布各派弟子的酒肆之中
李小和念及此处,如此境地也只得不变应万变,干脆笑道:“既然阮师叔如此看重晚辈,晚辈便也不再推脱。”说着微笑一揖,在上首的一个位置端然入座,随即喝了一声道:“酒家,我等东吴之地的贵客,可不是经常能来到这偏狭之所的,有什么奇珍佳馐,可不能吝啬了!你说是吧阮师叔!”
那店家倒也是实在,笑道:“小兄弟豪爽,我这里知道了。只管吩咐厨下不要留着手艺,但是毕竟山野地界,米黍不齐,若有哪些地方不合口味了,且请担待则个。”
李小和徒增的豪气让本来就惺惺作态的阮知天突感不太适应,心中想要斥责,可他又不是自己弟子,而且另有他谋的阮知天本就不好发作,只得配合着尴尬着赔笑道:“我这贤侄说的没错,便是捡好吃的拿上来吧,银钱??????”阮知天只觉得自己这几句话说得别扭至极,差点也被那李小和带上了山野路子,如同打家劫舍的贼子一般在酒肆胡言乱叫。身侧侍座的弟子,无不怒目瞧着李小和。
李小和心下很是好笑,瞧瞧周遭,心中更加落了踏实,那些人明明瞧见阮知天这一派高手竟跟李小和一般不顾矜持,若是往日便无众目相视,也得勾起个把门派的注意。今日这些酒肆之人反而个个装得不声不响,只顾着自己那摊子事情。
李小和也不发言,反正对方是有意套牢自己,自己功夫又不济,何苦动粗。等那酒菜摆齐,李小和毫不客气,甩开腮帮子大口的喝酒吃肉。这山村中的羊肉,毕竟比中原酒楼之中要多出许多腥膻之气,却也是一大特色。
那阮知天瞧着李小和这般吃喝,无奈的摇了摇头。和颜道:“贤侄无比聪明,想必也看出了个中端倪。不瞒贤侄,已有线人打听得确切消息,你那小武师妹,已经被掳上孤竹冰峰,我等名门正派,心知贤侄身怀异宝,却并无相害之意。只想推心置腹,商议一个上佳之策,如何去孤竹之上营救贤侄女啊!”
阮知天这一席话把李小和说得反而一愣,明明说好了不是接应毕正堂的吗。怎么这一会儿全变了,这酒肆之中,埋伏着蓬莱,瓯越一代的奇人高手,折腾了这半天就是为了请我这屏岳山不会什么武功的弟子来营救我的师妹!虽然三碗黄汤下肚,李小和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屏岳山上就李小和、孟小武和师父三个人,一块黍田度日,从来没听说师父在江湖上有这么大面子,一个弟子丢了要半边天下的门派集合来找。
琢磨了半天,李小和心知这阮知天必然是有事瞒着自己,也不含糊,打趣道:“我师父不是武林盟主!”
阮知天没料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蒙圈半晌,道:“啊,对啊!”
“那我师妹丢了关你们什么事,你们这么着急干什么?”李小和反问道。
“额,贤侄听我说,也许我刚刚的话头不对,”阮知天被李小和这么一问倒是有些打乱了本来想好的思绪,发现自己刚刚所言太过鲁莽,反而暴露了动机,立马补充道:“听贤侄的意思,想必也看出来了,在座的都是各大门派的弟子,他们有的是师兄弟被擒拿,有的是师叔师伯遭了埋伏,这才汇聚于此,希望集众人智力,谋划一个营救策略。想我正堂师兄,也是不幸遭伏。”
既然如此,何不直接言明,如此转弯抹角好似万人为我,尚未行动先来买好,这个广陵派的阮师叔也太精明小气了吧,看来不足以谋大事。更何况江湖传言,孤竹冰峰,从来只有马车接送江湖人士来往,从未曾听说有官家武士暗中偷袭拿人的,如若此处之人与阮知天同路,恐怕皆是另有图谋。
李小和打定主意,此地不宜久留,把几块骨头吐在桌上,故意含糊道:“我现在都不着急我师妹,你们着急什么。我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大家都想要的那枚棋子,前些日你师兄毕正堂先生交给我的。我师父吩咐过我了,能拿回去最好,如果对方要动手,我打不过就把东西给人家,也无非一枚棋子,没什么了不起的。屏岳山上只有那么十亩黍田,三间草房,那些江湖传说的什么神奇之处,莫说我了,我师父也是全然不知。”
接着又言道:“听说孤竹君对这东西特别感兴趣,你们门派跟孤竹冰峰有什么过节我且问不着,不过我带着这枚棋子送上孤竹君,想必他老人家必定开恩放了我小武师妹,倒是也不需要劳烦各位江湖朋友了!”
酒肆之中也有个二十几名江湖人士,刚刚各自装作互不相识,只顾自家吃喝。这时候听闻李小和怀中有孤竹君所要信物,登时按捺不住,个个眉目凌厉,均注目于李小和的方向。甚至有人一时紧张,将剑悄然抽出,但由于双手颤抖,终究还是发出了一丝“铮铮”之音。
阮知天身后几名弟子见状,恐怕局势难以控制,各自上前作势护住身后李小和与阮知天。阮知天双目一转,挤出一丝微笑冲着众人又说道:“各位稍安勿躁,我等同上孤竹,理当携手进退,私人恩怨,须得日后方好计较。小和兄弟坦白。阮某交了你这个朋友。江湖传言孤竹君武功深入化境,举手投足,招招毙命。即便江湖人所练最为粗浅的武功招式,在他老人家手中亦可登时变作凌厉杀招。所以此去孤竹必然凶险异常,小和兄弟没必要心存芥蒂,不瞒你说,这酒肆之中也都是欲上孤竹之人,我等各有所求,各有所需,但是结伴同行,遇事也有个照应,必然比独闯孤竹要安稳得多。”
李小和打断阮知天说话,道:“谁跟你说我要独闯孤竹了。你等各有照应是你们的事情,我可不想去孤竹,我武功不行,打不过别人,孤竹冰峰那马车里一个还没见面的女人就那么厉害,我怕自己回不来!”
阮知天心下有些气恼,觉得这李小和说话怎么毫无正派的侠义逻辑呢,“虽刀山火海,我侠义之人不可趋避,你的师妹在孤竹啊!”阮知天越说越急。
“我师父说过了,她武功比我好一万倍,我如若遇到危险,赶紧回避就是了,不需要去救她。如果她不能脱险,那我这样的身手,去了也无非是多一个送死的,那样师父就真的绝后了,这才是大逆不道啊!”李小和两口酒下肚,说话更加自在。
“你这臭小子,竟然敢跟我师父这般油嘴滑舌耍嘴皮!”阮知天身后的一干弟子也都火冒三丈。
“兀那小子,你既然不愿去孤竹,便把棋子留与老子,有了这信物,总比硬闯要安稳得多!”
“不错,你那棋子一枚抵得孤竹冰峰一册绝世武学。老子今年晦气,出海翻了船,孤竹君交代的东海龙涎没有拿到手,怕是不好交差了。要是有你这枚棋子,或可当罪!”又一个瓯越夷服之人言道!
一刹那间酒肆里各派人士各自为阵,喧闹起来,无不欲图谋李小和怀中棋子。
“各位,用兵最忌临阵倒戈,各位今日忽然各自为阵,是想弃本公子于不顾吗!”阮知天身后一个青年男子缓步走入酒肆,身侧四名贴身护卫,坦露上身,肌肉黝黑,步履轻盈,均是内家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