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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秦剑七式(2/2)

    冷礼一柄银丝软剑柔软若编绳,锋利如斧钺,此乃琅琊派独门兵器,运用诡奇出人意料,转眼便如青蛇上树般死死盘住重剑。秦中剑仗着自己下盘步法精妙,连连躲过秦岳然两下杀招,他本来对自己门下弟子多有顾忌,不出杀招,这时候在众人夹击之下,上下受制,连步的向崖边退去。李小和望向孤竹君道:“孤竹前辈,你最喜做公,今日怎地不为秦前辈主持公道?”

    孤竹君和颜道:“孤竹之上,生死自决。我唯重一诺,违我诺者必死,其他无碍。秦中剑是我贵客,而秦岳然刚刚又接过孤竹令,都算是我孤竹的人,更不好偏袒何方了!”

    李小和心下一时弄不明白了。叫道:“眼下这些围上冰峰的人是来反你的,孤竹君,还什么你的人啊?”

    孤竹君笑而不语,李小和又转向郑子克。

    郑子克却微微点头,抿着嘴道:“好一招探海惊鲵,换作武功略低之人,在秦剑门三路一招连攻之下,双脚早被削掉了。”

    眼见郑子克也不出手相助,只想多看看秦中剑的招数。几个往来之后,秦中剑已经被逼到崖边观景台上,那洛哈托瞧准了四下地形狭隘,腾挪闪躲俱皆难以灵活。趁着秦中剑不留神,一口毒烟朝着秦中剑面门喷去。

    纵然李小和见识广博,却也从来未亲眼见过这种毒烟是如何伤人的,然而刚刚中毒的几位侍女让他对洛哈托的手段略知一二,这一口毒烟喷上面门便是不死,秦中剑也必然当场被擒,今日那武都剑门的事怕是必然被秦岳然得手了,心念及此,一种惊怒与担忧顿起,便想自己去助力一番。

    眼看毒烟将及秦中剑面门,李小和心下惊急,口中大叫一声:“前辈,我来助你!”却不料脚下踩到一方铜爵,一滑仰面栽倒。

    李小和这一下弄巧成拙,心中惦记着秦中剑的安危,生怕他中了洛哈托的毒烟。

    顾不得疼痛,急忙起身看时,但见秦中剑凝力一口气吐出,内息更加强猛,登时将洛哈托那口毒烟吹回,洛哈托见状不妙,慌忙低头避过一劫。而身后的秦中笑专心攻向秦中剑下盘,并未注意前方有何异样,毒烟本来甚近,洛哈托瞬间一闪,秦中笑觉察变故,抬头一望,毒烟正中面门。

    那毒烟好不狠辣,瞬间侵入皮肤,化作浓水,皮腐肉烂。好端端一张脸立时便被毒素侵蚀得凹陷下去,秦中笑整个人滚倒在冰面之上哀嚎无限。在场众人眼见此可怖情景无人不侧目心悸。

    秦岳然见自己儿子中毒倒地,尚自来不及查看。而握剑之手不住颤抖,剑法顿时凌乱许多。口中叫道:“中笑,中笑,你如何?”但听得他口中呼喊得紧,身后的秦中笑哪里还能答应半分,那不住的哀嚎似乎也只是如同索命的恶鬼替他发出的一般。

    秦岳然心神慌乱,剑招迟滞,其余众人被这一变故惊乱,心下出手时也不敢如刚刚一般凌厉扑杀,都留有防备,生怕一时中招如秦中笑一般。

    这时候秦中剑得空将重剑凝力一抽,脱出冷礼银丝软剑的纠缠。翻身一个纵越,身形矫捷,从围攻众人头上飞过,正凌空于李小和身躯之上。秦岳然、冷礼、洛哈托以及其他门派七八个弟子依旧欲待回身纠缠,秦中剑半空中突发一掌,如虎兕奔袭之气直冲秦岳然胸口,秦岳然慌忙之中未料到秦中剑竟然凌空回转,当场被震飞二丈,直扑到玉柱之上方摔跌在地,肋骨寸寸折断,鲜血满口喷溢,早已无法动弹。那刚刚尚自发呆的二位秦剑门弟子这时候也动如脱兔,立时赶去扶救,这边秦中笑却终究无半个人敢近前。

    此时秦中剑见本门二人重伤,其余人等皆非本派弟子,剑招更是早已不留情面,全然不似刚刚初动手之际,尚自顾念同门之谊。

    但见秦中剑一双怒目如喷涌烈日一般,直瞪着冷礼与洛哈托二人,洛哈托与冷礼心知此时必须先发制人,两人身形抢出,欲故技重施,身后几名弟子也配合上前。

    秦中剑斩钉截铁,面如纯铜,大喝一声:“害我弟子,今日要尔等偿命!”

    只见秦中剑将双手并在一起,抱住剑柄,浑身真气凝注于剑身,整个剑气将剑身裹得异常肥壮粗大,如同一根冰宫玉柱般粗细。秦中剑双手舞动巨大气剑,好似一人扛着冰宫殿柱当厅狂舞。然而他身法又极其迅捷,整个在场各派弟子尽被这骇人的气剑扫退两丈,那本欲配合冷礼与洛哈托的弟子也根本无法近前。

    此时,洛哈托冷礼二人早被他舞得纯熟的气剑笼在当中,再无机会逃避。李小和此刻就在秦中剑脚下,瞧得清楚,这气剑粗大,冷礼的银丝软剑根本不够长,无从包裹,而洛哈托连连喷毒丢针俱被气剑柱当场扫飞四散,丝毫寻不到半点毒雾毒针的踪迹。

    冷礼从未见过如此雄奇无礼的招数,未出五招手中银丝软剑已经被气剑柱震飞到冰崖之下。更有弟子见冷礼吃亏,立即仗剑迎上亦是无用。秦中剑气剑柱横扫,众人手中兵刃亦被震飞,气剑柱气势不减,直接略下,将冷礼与几名弟子拦胸打飞,尽皆跌出冰宫,飞扑如丧家之犬。

    洛哈托一枚瘦小老头,正想趁此机会跳出圈外,但见他身形苟且,翻身就地一滚,想用一个豚鼠遁地从脚下逃走,秦中剑将剑气抽回,内力更盛,整个气剑柱又增加三尺。

    他一跃凌空,口中叫道:“棒打硕鼠!”直接批头而下,他重剑不过三尺,这内力贯注之下,一剑伸长直有二三丈之遥,当头劈下,果然如狼牙棒追打老鼠一般。那洛哈托知道身后大棒砸来,赶忙向左侧一滚,这一棒将地面砸了个深坑,冰花飞溅,好似寒月流星。还未等洛哈托起身,第二棒又至,洛哈托被秦中剑连连砸了七八棒,在地上连滚带爬,左闪右躲,狼狈不堪。

    不知为何秦中剑始终不下杀招,如猫捉老鼠一般将洛哈托戏弄于地,观秦中剑的为人并不像跋扈无礼,故意捉弄人的人。这时听到秦中剑口中喝道:“洛哈托,如若不愿继续受辱便立时替我门下秦中笑解毒!”

    那洛哈托在地上不住滚来滚去,口中却应道:“被你捉弄这许久,受辱已经受了许多,也不在乎多丢一点脸了。嘿嘿,倒是你门下的弟子却是来不及救了!”不想这人一把年纪说出话来竟然如此厚颜无耻,极讨人厌,一张面皮比孤竹的坚冰还要厚。

    李小和爬起身来朝秦中笑望去,只见秦岳然推开身侧弟子,勉力撑着自己的重伤之身,爬到秦中笑身侧,抱住他的身体,只可惜秦中笑这个时候,早已只有抽搐的光景,一张脸被毒药腐蚀殆尽,深深凹陷入脑,想是没有片刻可活了。

    秦中剑此时已知晓门下弟子惨状,更不再言语。气剑柱向冰面一磕,内力四散激射,这一下罡风极致,不亚于刚刚孤竹君那一招三星在户。郑子克、柳涵听等人的衣角俱被他真气驱得迎风乱舞。

    李小和亦感受到刚烈非凡的一股劲力,朝身后连退三步,不仅仅是他,其他很多别派的高手,内力略有不济的均要连退数步。

    郑子克忽叫道:“中剑兄,何必如此怒气!”

    秦中剑头也不回,一柄重剑真气散去,直点洛哈托头顶,此招迅疾如电再不是刚刚气剑柱一般的戏耍,心知这一招势必要了这可恶老头的狗命。忽闻耳后“铮铮”两声箭鸣,飞如惊鸿势若流星,于人缝之中两杆突羽狼牙箭直直钉入秦中剑手中重剑,劲力一偏,剑锋从洛哈托咽喉偏出,插入他颈边冰面。洛哈托瞬时眼中光芒大现,好似他的救命星到了一般。出乎意料的是秦中剑竟然全然不顾身后何人发箭,只自言道:“今日孤竹事,既无人主持,便由我任意而为了!”

    言罢纵身跃起,只见当厅剑影闪烁,光华四照。如天帝临凡,王母观世。一瞬之间秦中剑身影于当厅空中变幻七八次招数,或如白鹤,或如虎狼,或人剑合一,或剑人纷飞。但听他口中念道:虎兕奔嚎、角亢永离、白帝西升、怒特凌水、陈宝相合、剑笑西川、帝现八荒!他口中每每喝出一招,身形即于空中闪动一次,便如同一个孤独傲世的舞者,置天下纷争于江河两岸,处红尘世事于千里之外。可想而知于他心中,早已不见四下里周遭人众,只是一心空舞于这冷寂的冰峰之上,圆月之下而已。这种执迷与陶醉,是李小和从来未见过的大武宗学。

    此时人群中接连又发出十三支冷箭,秦中剑只顾独舞于斯,更无寸心分与。然而十三箭飞过,秦中剑剑落气收,一袭黑袍襟角缓落。但见他重剑之上嵌入十三枚箭之锋镝,所有箭杆早被他舞剑的内力震碎,而庭上玉柱之间,依旧闪烁着秦中剑剑舞侠影,不断翻飞。

    秦中剑昂首道:“齐北孤竹,楚南郢君,吾尚自平起论道,养由基小儿箭术,竟妄图与我争雄!”

    养由基?李小和心中又是一动,听闻师父说过,天下神箭有二,楚国养由基,晋国栾乐。栾乐的箭法李小和已领教,旧伤尤未愈。此时秦中剑提起养由基,不知他是暗指这冷箭之人么。

    转而再观刚刚狼狈在地的洛哈托,此时早已血肉模糊,四肢被人斩去,口舌亦被人用剑挑飞。刚刚只顾自看秦中剑剑法神妙,竟然没看到在他举剑七招瞬间,洛哈托已然被斩成废人。原来那十三枚冷箭欲救洛哈托,却不料秦中剑倔强本色,便是要迎风逆流而上,越是阻拦者越是要角力到底,才有刚刚冷嘲养由基之言,想必发箭者必然与养叔关系甚密。

    此刻应声秦中剑,从一众人中走出一个公子,白袍绣金边,鹤羽花翎,贵胄之气流溢周身,双目神耀如鹰,举止名门雅范,身侧四名高手身背强弓,肌肉遒劲,面盈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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