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这名弟子来到议事大厅,其它弟子已经议事完毕,陆续向外走。
李游跨步入厅,上前行礼,竹老也不赘言,径直道:“而今屋楼造出模型,下一步,将栽种净灵植株,这些植株多位于山脉深处,路遥且险,老夫自会寻来,但有十一棵在附近百里之内,由弟子负责挖采,你整日无所事事,也同去吧!”
一指在旁伺立的黑衣弟子:“这是离玉,你跟着他们小队,一应事宜听他吩咐!”
李游看向这名弟子,黑衣长袍,细眼眯长,神情冷漠,乌鸦台二代弟子多以玉命名,如之前的灵玉子,小童竹玉其实道号也要加个‘子’,竹玉子。
于是抱拳行礼道:“见过离玉子道兄!”
离玉子眉头一挑,细眼中寒芒微露,一介囚军统领竟然称兄道弟,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碍着长老在旁不好发作,随手做个道揖,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李游笑了笑,没有丝毫介意,不知是修界大环境,还是乌鸦台教导有问题,这些二代弟子个个眼高无比,遇见凡俗中人,表情好像踩到狗屎一样,连他这种开脉境,只要非台内出身,照样不带正眼瞧。
正因为如此,才要坚持身份平等,否则到了山里,指挥着做这做那,危险的事情全让他干,几条命都不够死。
竹老又嘱托几句,随意打发了两人。
出得议事厅,门边两名弟子拥上来,口中称呼:“师兄!”“离玉师兄!”
离玉子应了,朝李游一撇下巴:“以后他与我等一起行动……”
同处营地这么久,大家当然认识,一名个子稍高宽额弟子皱眉斜睥他一眼,语带嫌弃道:“李游,以后跟着我们勤快点,知道么?”
另一人也应和着:“就是,摆正自己身份,别端统领架子,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李游环视周遭,最后点头称是。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到了山内再说,两个家伙口气挺大,修为也才凝穴境,只有离玉子感应不到修为气机,应该步入了道台境,但抛去练气修为不提,光六练圆满身体强度,就相当于道台境巅峰,再加上血魔弩,真个争斗起来,首先一弩灭杀离玉子,剩余俩人,三两下功夫而已。
可惜他们修为有限,探查不出李游强横肉身,依然在那挑鼻竖眼,满脸不情不愿。
离玉子不耐烦挥动衣袖:“行了,各自准备食粮清水,三刻钟后南门集合!”随手一人扔出一张地图,飘然而去。
俩弟子接过地图,招呼不打,转身就走。
李游驻足细看,此次任务地点在城南八十多里,来回加采挖植株,约摸需两天半三天左右,至于离玉子口中的南门,指的是最南端道路口,新城虽未修筑城墙,仍以南门称之。
稍作思量,也不回住所,直接背着手,安步当车,慢慢向城南走去。
一路怡然四顾,沿途全是繁忙施工场景,不时有人推着运石板车,狂奔而过,各处一片喧嚣,军卒们见到他,躬身行礼,施展灵目术一看,大多筑基已经过半,只是脸色苍白,不问也知系诅咒发作,伤了身体。
顺手找军卒要了把丛林砍刀,行至城南出口,驻足等待。
时辰一到,三人相继而来。
最先到达的是离玉子,后背斜捆包裹,看来乌鸦台储物器具稀缺,连作为中坚力量的道台修士,亦无法染指。
见他两手空空,离玉子细眼一睁,火光道:“李游,我分明已交代过,为何不带食粮,当是去踏青么?”
李游吐掉无聊时含在嘴里的茅草杆,弹了弹砍刀刀身,轻描淡叙道:“师兄稍安勿躁,小弟炼体修为还行,几天时间饿不死的……!”六练圆满,气血圆融自足,一个星期不吃不喝都没事,道台修士身体防御反应不差,却做不到这点,当然,若消耗真元补充体力也可以,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离玉子门派出身,修界常识自然清楚,闻言顿时双目一凝,这才开始正眼看他。
待剩下两名弟子到齐,由李游打头,离玉子断后,四人跃步朝丛林疾驰而去。
前面五十余里,无生军卒常年采药往来,危险较少,一路无话。
从六十里开始,植被愈发茂盛,每走一步,皆要劈砍开路,各种虫蟊毒蛇的袭击也多了起来,四人修为在身,自然不惧,但也颇为麻烦,好几次都手忙脚乱,一番忙活才杀灭来袭毒虫。
当接近目的地时,天色已暗,离玉子从怀中掏出一方圆盘,掐动手决,一丝真元打入盘中,真元在盘上游离不定,几息后拉长变直,指向一个方位。
四人寻着指向前移,不一会儿,就见前方山谷里,一株二十多米紫荆树矗立当场。
在这茂盛丛林,树木生长二十多米不算很高,说它矗立,是因为周边五十丈没有其余植物,只在地表伏延一层尺长小草,显得突兀雄伟。
走进空旷圈内,只觉空气清新,再也闻不到那股烦闷的沉香,悠远的时光长河里,这棵紫荆的种群,进化出排斥瘴气的能力,以与其它植物不同方式,在这瘴气肆虐的彩蛮山繁衍生存。
李游略作感叹,打量草丛四周,顿感不妙,不止人类明白紫荆蔽瘴,细看草丛中,密密麻麻无数虫蟊,大小种类不一,奇形怪状,偶见几条色彩斑斓的蛇类,地上还有不少动物脚印,惊异的是,彼此并未打斗猎食,相安无事地呆着,把此地当做了避风良港。
离玉子却对眼前景象无动于衷,拿出一物举于头顶,运转真元灌注其内。
李游定睛看去,神情一变,只见那东西晶莹剔透如琉璃,是一座咧嘴独眼鬼怪雕像,当年在红石窟灵玉子也用过,专灭神魂,以他修为,根本无力抵挡。
随着真元注入,鸽卵大小雕像越来越重,离玉子如同力举千钧重担,满脸憋红,双手颤颤,几息过去,他咬牙大吼一句,朝前猛推,雕像缓缓深空,朝草地中央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