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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入客沙陀国 临危托秘术(2/2)

    锦书问道:“阿依,那个男子是谁?他也是试炼者吗?看起来他对神邪之位志在必得。”

    阿依恨恨道:“他叫孑影,是大伯的儿子,但是他性格古怪,自私残忍,我们都不待见他,他自然也是试炼者之一,他知道自己凭真本事肯定拿不到神邪之位,竟然勾结外人,以此达成目的。不成,我要去告诉大伯和大哥。”

    “好,我们这就去,只是,我们没有证据,平白无故的这么一说,他们会相信我们吗?”

    阿依停住脚步,一拍大腿道:“是呀!我们没有证据,他们肯定不会相信的,以为我们在胡闹。怎么办?”

    锦书想了想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去给执哥哥说一下,让他心里有所提防,我们暗中先观察着。”

    “当下也唯有如此了。”阿依不甘道,当下两人朝山下奔去。

    神邪大典空前盛大,族长和几位长老已经端坐于礼台上,几乎所有的沙陀百姓都来参加这次盛典,也有不少外族人前来观看,台下人山人海。试炼者在台前站成一排,个个都摩拳擦掌,信心十足!

    族长见参加试炼的选手都到齐了,站起来说道:“我们沙陀族能有今天这般壮大,并不是靠着运气,而是祖先百年来的艰苦和血汗。我们生于火,也必将成为火,光耀四方。而神邪,是我族神圣崇高的职位,当然也有着肩负重任的的职责,每一次试炼的要求都非常危险且艰巨,甚至会牺牲生命,你们十位少年有此勇气,我倍感欣慰,也为你们感到骄傲。征服畏惧、建立自信的最快最实际的方法,就是去做你害怕的事,直到你获得成功的经验。现下,石长老会将此次试炼的目的和要求告诉你们。”

    石长老苍髯如戟,相貌威猛,尽管花甲之年,站起身来形如松柏,高大魁伟。他的声音洪亮严肃:“这次试炼者所需要完成的任务是到达天山的博格达峰,谁先到达谁便是新任神邪。巴木长老已经于两日前赶往天山,他会在博格达峰等候你们。任务虽然看似简单,但是我们会派人在天山下沿路设置重重关卡,并且此行你们除了随身携带的武器和我稍后发给你们的地图,只能带简易的干粮和水,如有违规,即刻免除试炼者身份。地图发下之后,你们便可开始试炼。”

    “让一下,让一下。”阿依和锦书推开人群,往礼台中间挤,她们终于挤到前面,却没有看到族长和执,台上正在进行歌舞表演。

    “试炼者们呢?怎么还没有开始?”阿依着急道。

    旁边一人道:“什么还没开始,早就结束了,他们都已经启程去天山了!”

    “啊?我们来晚了!”阿依和锦书望着彼此,眼中满是担忧。

    两人没有赶上,气馁地回到房间。

    “姐姐,怎么办?大哥这一去肯定会有危险的,他是孑影最强劲的对手,孑影肯定不会放过他的!还有那个黑衣人,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阿爹他才走,我不能再让大哥有危险。”阿依越想越担忧。

    锦书说道:“我们偷偷跟去吧,他们是步行,我们骑马,肯定能追上执哥哥。”

    阿依点头道:“我们这就追上去,绝不能让孑影的阴谋得逞!”

    锦书赶紧去收拾包裹,带上干粮和水,她一边忙手忙脚一边对阿依说道:“妹妹,你可要穿厚点,天山气候恶劣,温度极低。”话刚说完,只感到脖颈一阵剧痛,眼前天旋地转,晕倒在地上

    阿依将她抱到床上,望着昏迷过去的锦书自言自语道:“姐姐,此去凶险异常,你又不懂武功,我实在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你安稳睡吧,别责怨我。”她说完,提起包袱,跑下楼去,骑上马厩里的马儿,朝天山奔去。

    月光如水,透过窗棂盈盈流泻,黑暗中寂静无声。

    锦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众人早已散去,各自回家休息。她摸着还在发疼的脖子摇摇脑袋,想到是阿依把自己打晕的,一下子站起来往外跑,心中又气又急,心道:“现在离试炼者出发已经过去了半日,如果骑马的话应该明晚就能追上他们。”

    她借着月光往楼下走,忽听得楼下传来细微的窸窣声,她立即停下来蹲在木栏边凝神分辨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一个人闪进了对面族长的房间,尽管月光明亮,无奈对方身形太快,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锦书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她悄然走到族长的房门口,里面一片漆黑,心道:“族长早就睡下了,会不会是我眼花看错了?”

    她正踌躇着是否该进去查看,忽听得屋内传出一声响动,她顾不得许多,推门走进屋内。她放慢脚步,也尽量不发出声音,一种危险的气息涌过来,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屋里并没有人,地上有翻倒的烛台,还有蜡烛点燃后流下的烛泪,有如刺目的鲜血,不,这就是鲜血!锦书伸手在地上摸了摸,血液是刚留下不久的,她又惊又怕,可是她担心族长的安危,不能回头,她继续往里走,发现翻转的衣柜后面有个暗门。她再次放慢脚步,暗门的后面更为漆黑,有冷风从里面吹出,锦书的汗毛竖起。她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暗门。

    暗门连接着阴冷潮湿的隧道,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锦书摸索着石壁慢慢前行,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她怎么也想不到琉璃府下还有这么一条秘密通道,前面有隐约的烛光,地上断断续续的血也清晰可见。

    她继续前行,听到前面传来打斗声,是族长和那个在后山与孑影密谋的蒙面人!锦书躲在黑暗中,不敢出声。

    族长已经受伤,鲜血从他的腰部滴下。族长和蒙面人合击一掌,各自退后几步。

    “你到底是何人?”族长的嗓子有些嘶哑。

    蒙面人“哼”了一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最好快把巫道交给我,否则,你就会像你弟弟一样死不瞑目!”

    “我弟弟是你们杀的!”族长上下打量蒙面人,说道:“你是暗影的?是龙津派你来的?他躲在江都这么多年终于忍不住了,为了巫道竟然不惜与沙陀为敌!”

    蒙面人被族长说穿,一点也不意外,说道:“龙公子深谋远虑,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你知道龙公子想要的是什么,只要你把巫道交出来就能避免更多的牺牲。”

    “你们,你们早有预谋,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动手?”族长心中悲愤交加。

    锦书听蒙面人这一说,也是惊讶不已。

    蒙面人娇笑道:“若不是你提前举行神邪选拔,我们还得多等上几年。今天是你们的试炼大典,族中的高手都被派遣出去监督试炼者,剩下的人全都喝个烂醉,回家做着酒梦,这不正是下手的好机会吗?再说,你那宝贝儿子可真是太天真了,他以为我有耐心等到他继位神邪再将巫道给我吗?我怎么知道他得到想要的以后不会翻脸不认账?”

    锦书听到她的笑声,想起了陷害于她的云千叠,随即又摇头,心道:“不可能这么巧会是她!”

    族长听到自己的儿子也参与其中,气急攻心,一口鲜血涌到嘴边。他吐出鲜血,铿锵道:“你休想从我这儿拿走任何东西!”说完朝蒙面人一掌击去。蒙面人不敢硬接,闪身躲过,族长见一击未中,一击又至,蒙面人头下脚上,翻身跃起,一脚踢在族长肩头,族长只感左肩一阵酸麻,倒退几步。

    族长身受重伤,知道敌她不过,他转身朝身后的墙上按下机关,一只铁笼对着蒙面人所站位置当头罩下。蒙面人始料未及,躬身快步躲开,衣服却被卡住,族长按下另一个机关,背后的墙上开了一扇石门,族长正要走进去,蒙面人朝族长发出三枚拂月针。

    拂月针极其细微,因其制成材料看来仿佛月华,故得此名,在这灯光幽暗处施出令人防不胜防,不见其形,只能凭其声确定方位。

    族长刚才中了蒙面人一脚,内息紊乱,只能勉强躲过两针,最后一针已是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锦书扑到族长面前,这一针当即刺入锦书肩膀。

    族长万没有料到这个关头锦书会出现在这里,他看到蒙面人已经撕下被压住的衣角,不及多想,抱起锦书朝石门里走去。

    蒙面人冲过去的时候,石门“砰”地一声已经合上。

    族长将锦书放到地上察看她的伤势,然后帮她拔出拂月针,可是她伤口附近的皮肤已经呈现暗黑色,族长拿起拂月针说道:“这针上有毒!”

    族长坐倒在地上摇头道:“孩子啊!你为了救老夫,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锦书已经感到四肢麻木,心里却不害怕,说道:“大伯,我这条命是你们救的,你们又待我如同家人,这几日,我真的很快乐,也很幸福。如果换作阿依,她也会舍身救您的!”

    族长没看到阿依,担心道:“阿依呢?她还在外面吗?”

    锦书摇摇头说道:“我与阿依在树林中听到黑衣人和孑影合谋之事,可是已经来不及告诉大家,阿依把我打晕之后去追执哥哥了。”说完只觉浑身疼痛,难以呼吸,再说不出半个字。

    族长语声哽咽道:“苦命的孩子,我已经活不长了,我绝不能让你赔上性命。”

    他说完,挣扎着起身,走到石屋中间的一座石台前,石台上放着一个一尺见方的盒子,所制材料看来非常古老,盒身上雕刻着狼形图腾。族长多次旋转盒子上的锁,才将盒子打开。他揭开盒子的那一刻,黄色的光芒照得整间石室有如白昼,锦书望向族长,只见族长手中拿着的却不是竹编或者纸制的书本,而是形如书本模样的金色光华。

    锦书只见过日出的时候太阳的光芒是这般模样,但是这光芒是苍天给予人类的礼物,是远在天边不可乞及的,而现在,却在族长的手中。锦书再也没有见过如此不可思议的事,她一时瞧得呆了,仿如梦中。

    “你一定想问这是什么?”族长走到锦书身边解释道:“咱们沙陀在很久以前还是叫处月,是突厥的源流之一,两百年前,族中有一男子名支离,此人自小便与常人不同,喜欢探寻鬼神之事,待他成年之时,便离开处月,游历于白鸿,契骨,折水,折施山之地,这一走就是三十余年,年没有人知道他遇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年过半百,这巫道便是他一并带回来的,他将剩余的时间都花在融合整理这部天书之上,他临死之前,将这本书封存起来,就这样一代又一代,每一位神邪都只在书中学到皮毛,可是这区区皮毛,便教人不可小觑。”他咳嗽几声,嘴中溢出鲜血,继续说道:“没想到到我这一代,竟养出这样一个孽障,引狼入室。孩子,我这就将巫道传授于你。”

    锦书并没有听明白族长说的这许多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一股温暖的气息流从她的头顶浸入,她的眼睛里只看到一片金色的亮光,这片亮光逐渐穿梭在她身体的每一片肌肤每一处毛孔,然后四肢慢慢有了感觉,伤口的暗黑色也慢慢消失,像是一股无相之力汇入她的身体。

    这时候耳边传来族长的声音:“孩子,几百年来,无人能悟透巫道,我现在就将它送给你,一来,它能救你一命,二来,也不至落入歹人手里,看来你也是与它有缘才会来到此间。你心地善良,巫道交给你比落入恶人手中是更好的选择。只可惜,我没有时间教你修习了,你记住,入静时,你才能看到完整的巫道。那孽障若是得到神邪之位,后果不堪设想,石台下有一密道,你出去后,立刻离开沙陀,莫向别人提起这件事。”

    锦书不想要巫道,也不想离开沙陀,离开阿依,她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得。她正在焦急,突然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她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她握紧拳头,却动不得分毫,喊不出半句,而体内的疼痛,一分更甚一分,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要死了!她睁大双眼,猛然吸入一口气,终于捱不住,在一片混沌中跌入黑暗。

    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眸中转动着金色的光芒,随着她意识渐渐清醒,光芒也渐渐消失,她翻过身爬起来,看到族长已经坐在墙边没有了气息。

    她爬到族长身边,摸到他冰凉的手,顿感一阵悲戚,她轻轻将族长睁着的眼睛合上,说道:“大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害的您?”她想到之前与族长打斗的蒙面人,站起身来走到石门边,将耳朵贴上去倾听,一片寂静,什么声响都没有。

    她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被毒针刺入的地方连个红点都没有,她分辨不出这到底是真是梦!脑中千头万绪,她走回来对着族长磕头,泪流满面。

    她依稀记得族长对她说石台下有一条暗道,她跪在石台前,用力往前推,果然推动了石台,现出一条暗道,暗道是石块砌成,一阶一阶,刚好容一人通行。

    锦书再次向族长磕了几个头说道:“大伯,我虽然不知道巫道是什么,也不知道如何运用,但是我答应您,绝不让它落入恶人之手,也绝不透露今日之事!”说完钻进了暗道。

    走了大概半柱香时间,锦书扒开面前缠绕着的厚厚的枝蔓,天已经蒙蒙亮,她辨认了一下眼前的景物,居然是在后山。心想:虽然答应了大伯要立刻离开沙陀,但是我现在启程去天山看看阿依和执哥哥是否平安再离开,应该不算是食言吧?她这么想着已经走下山来,人们都还没有起床,大家还不知道族长已然被杀害,她突然心情沉重无比。

    她不敢再回到琉璃府,如果遇到蒙面人,再难逃脱。她走过客栈的时候,正好看见马厩里的马,马夫倒在一旁鼾声如雷。她轻声走过去牵出一匹马,然后放了五百文在食槽里。几日前,阿依塞给锦书三千文让她自己买些衣物和喜欢的东西,锦书一时也没有时间购置,这下倒是派上用场了。

    “驾!”她骑上马朝天山行去,身后的沙陀国越来越远,像是梦中曾经去过的一座孤岛,不知是否还能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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