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将宝镜向下一照,刹那间宝镜白光万道,集成高约百丈的光柱,正将黑蛟罩中。
黑蛟被困其内,不住张牙舞爪,怪啸狂吼,对山崖又碰又撞。直搅得是山崩水沸,李澄紧持法宝,也不去理它,只管默念咒语,真元催动。
那九首黑蛟在六阳神火镜光辉下,开始还威视赫赫,周身喷出滚滚黑烟,烟内似有无数冤魂哀嚎,汹涌不散,烟火一凝,化成无数人脸,冲李澄又叫又吼。
可不过数息,黑烟散尽,又生绿火,火焰磔磔,尽是怨气肆意,多少残魂历魄齐齐冲出,一经光芒照射,俱化为尘。
如此反复五次,烟火全无,黑蛟动作也越发缓慢起来。
不多时刻,连血气也萎靡后,李澄将勾玉往下一扔。宝物变成一道白色细光,钻进蛟龙身躯内。
蛟龙哀嚎一声,忽然身体骤小,转眼已缩成数寸,直往镜中飞来。
入了镜面,镜中便有一道光华升起,在半空划出一龙形上古文字,连闪三下,最后飞回诸多古字内,不见踪影。
李澄封闭山谷不久,山顶之上便来了那两名女仙,年长者手持拂尘,面容严厉;年轻者只十五六岁模样,紫衣装身,手持宝剑,颜容玲珑娇嫩,见之忘俗。
二人见崖谷笼罩着一片青色云幕,远望如山岚浣青纱一般,数十里长短,俱是霞光笼罩,左寻右找皆不得入内。
只听这幼者问道:“避尘大师!这是何人手段?竟然比我们抢先一头——”
避尘大师道:“这青气乃玄门手段,满带正气,绝非邪道。只是我见过多种正派道家手段,也未见过这样的青气。”
说完,指了指青云中金灯火花、宝塔帆幢到:“你看看!这青气厚重有序,天地玄气和自身玄光兼容,实在高明。看来布置之人来头不小——”
幼者又问道:“凭大师之能,可否破去这青云?毕竟是我等准备在先,若失了宝物,还如何对付那些人?”
避尘大师略踌躇几分,思虑半晌,方答道:“以我本事,若拼着一口元气也能办到,只是如此一来,万一对方是哪家正道之人,岂不白白得江北仙门,先看看再说!”
幼者仍有些不甘,然而见避尘大师话已至此,亦不敢再多说。
等待不久,两人见霞幕先后生出金花火树、宝塔金幢,种种异象都是高明手段;五音五象,好不华美。
随后约三个时辰,那青幕忽然散做九层云霞,层层向下聚拢,最终消失崖底。
幼者顿时喜道:“总算出来了!大师!快拦住他!”避尘大师忙向下方传音道:“下方哪位道友,请上来一叙——”
便见云雾之内,射出道道青光,青光之上站着一人,正是李澄。
这幼者忙到:“见过道兄,我乃青坪山碧云居潘瓶儿,这位是伏牛山青耳崖避尘大师!”
李澄略回一礼:“我乃散人李澄!见过二位!”又接着问道:“二位找我何事?”
避尘大师忙上前问道:“敢问下面这水怪,是否已为道兄所降?”心下暗自急躁,到底是来迟一步,被人捷足先登,必须找个借口要回来,然后尽快通知山门。
李澄点头称是:“不错!这条蛟龙安居此处,常年危害过往之人,杀人无数,贫道碰上这等凶物,当然要除掉他!”
避尘大师又到:“不瞒道兄,此怪我等早在三年前已然知晓,早已定计要灭它,只是因为某事耽搁,这才迟来一步。”
“那水怪有一内丹,乃是千年修炼,名寒泉清灵珠。此珠我等急需,还望道兄能转赠。”
李澄听了脸色不乐,口气有些冷意:“转赠?你可知我为降服水怪,费力多大,你就这一句,便想从我处拿走?”
潘瓶儿一听,顿时急了,眼神一转,忙忙喊道:“你这道人怎的这样!你可知道先前大师拿了七宝金剑,凭借大法,苦斗恶怪两个多月,却未能降它们。”
“大师回去到处收集天蚕金丝,炼制兜火罗网,奔走东西得百丸金星琉璃沙,就是为降服此怪。本来被你收服,平时也就罢了,但值此紧要关头,你怎的还如此不通情达理?”
避尘大师神色一变,意会到潘瓶儿的意图,紧跟着到:“瓶儿说话虽有些无礼,但句句实话,若论此怪因缘,我还在道兄之前!你且听我道出原委!”
“此地原叫三道弯,因潭中有两条黑蛟后,它们口吐晦水,污染河道,又搬来巨石,堵住流水去路,反让小河抬升,化作一漆黑深潭。”
“凡人见此河水荤奇寒,幽深叵测,这多年来,就改成做黑谷。此二怪起初也不过在这水底吞云吐毒,不曾害人,谁想一次误食跌下的生人血肉后,情形大变。
“每有行人在此崖顶走过,二怪只张口一吸,凡人能逃毒手的,十无一二。三年前,我同他们苦斗两个月,二怪相互配合,如影随形,不曾伤之分毫。”
“后我回去,辗转奔走,终炼成两件法宝,却是为了降它。道兄,若非紧要关头,我绝计不会如此。”
李澄暗自冷笑,好一番冠冕堂皇的借口!若是外人不知实情,还真被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给糊弄过去了。
这蛟龙并非北方之物,无缘无故,却从剑南道跑来这里。偏偏自己刚一斩杀此怪,你们两个就跳出来!简直是不打自招!
他面上并未显露,便问道:“看你们说话另有隐情,你且说来到底用它作何?若真个急用,我给你们未尝不可?”
避尘见李澄口气松动,转急为喜,忙解释道:“五个月后,有位仙家想要剿灭一座魔窟。只是魔道知晓后,也邀请一人物助阵。”
“那人有一妖火甚是厉害,仙剑难敌,后经高人推算,唯有寒泉清灵珠方能扑灭。正好我也备好法宝,只等收复黑蛟,拿了灵珠前去对付那人。所以我才有此一说。”
李澄神情松动,开口笑道:“既然是剿灭邪魔,本来倒也可以,只是这宝我另有一用,现下不能给你们。何况我收到了,便是我的东西,岂有让你们轻易动用的道理?”
避尘神情一变,正欲分说,李澄又到:“但我可应下你们,五个月后,我会手持此宝,前去为你们助阵。”
潘瓶儿极为不愿,脸色又羞又怒,扯着衣袖悄声愤愤道:“哼!无耻!这宝贝原就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