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周从壁内里早已心动,只是念及家人朝廷朋友,神都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处理,又颇有不舍。
他低头思虑一番,微微苦笑摇头到:“多谢道长为某解惑,看来是在下尘缘深重,放不下朋友家人,这辈子恐怕入不了仙道了。”
李澄观他神情,已然猜到,知是时机未至,因缘未熟,遂不多说,只到:“随心就好,此路勉强不得。”
然就此放过天大机缘,周从壁又颇为不舍,心想这几日见到的人物,多是仙人之辈,不说那小乞丐、云谷子道人,便是眼前之人,下午斩蜈蚣露出的一手,已够看了。
自己百年以后,不过是黄土一堆,而眼前的仙人,却依旧体态长青。
李澄心知他之踌躇,淡笑说道:“你也不必担忧,看你才刚二十五六,根行心地俱好,说不定将来还有转机,成我辈中人,你又何必急在一时?”
“如今凡间朝纲大乱,连我修道之人,也时常起争斗。正是天发杀机地起龙蛇,逢五百年一次的大劫,你莫要小看此次诸多人间乱象。”
“凭他等不过一介凡人,如何能短短时间掀起天地巨变,此番大乱,不知有多少蛇神鬼妖还在后面躲着呢?”
“更别说不久后,诸多仙家都要被牵扯入内。你们是凡人,那四个番外异人来寻仇,不过开端,以后的事儿还多呢。”
周从壁下不了决心,然而心中仍有不舍,没奈何,纠结了片刻,只得微微叹口气。
梁啸云虽然一直未出声,此时却有另外一种想法。他本是神都豪门庶出之子,自幼不被父亲重视,又受继母苛责,可谓是爹不亲娘不爱。
故而小时候虽然名义上是少爷,其实也不过是个下人。他不比周从壁,有那么多牵盼和挂碍。虽出生于书香之家,可私底下过的还不如普通百姓。
若是世间真有仙真住世,可以修成长生,他倒宁愿放下那些个烦心破事,去追随高人修真悟道。反正就算他回到神都,也不过是忙碌命。
家里已有几位长兄,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儿孙香火自然有其他人继承。这辈子撑死便是个大理寺的滚刀人!哪里比得上那些飞跃于青天之上的仙人?
就在这时,忽然马车一停,老头儿掀开帘子道:“咱们到镇子口了,你们两位是要到哪里去?”
周从壁回过神来,连忙抱拳道:“李道长、老先生载我们一程,实在多有打扰,接下来我们自己去找同伴。李道长,后会有期!”
李澄也不多言,点头道:“两位慢行!”梁啸云只字片语未提,起身之际,抱拳郑重施了一礼,和周从壁一起下车离去。
待两人远去,老头儿啧啧称奇:“道长,真是几个难得的人物!就此别过,以后只怕很难再见,实是可惜。”
李澄却笑道:“老先生,你怎么知道很难再见?”
老头儿意识到话里的深意,双眼圆睁,正要问什么,李澄拦到:“不必多问,去客栈吧!”
夜间,小镇里漆黑一片,打更的更夫游街串巷行过一座客栈。
梁啸云从榻上醒来,静悄悄起身,深吸一口气,在房间的桌子上放下一封信,而后推开窗,望了望天边月色,心下最后一丝犹豫荡然无存。纵身一跃,用轻功飞出,踏着房顶往城南一路前行。
不久之后,便来到昨天入城时的那棵大松树下。就在这个地方,李澄赚了他四两银子,昨天他还有些不喜。
不过今天,他却突然想明白了一些深意。钱财固然重要,可如今钱财也能舍去放下,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城里远远传来四下打更声,在寂静的山城中,十分响亮,不知不觉,四更天了!
梁啸云静静坐在树下,一手杵着剑,一言不发。这时,空旷街道中,传来悠远的声音,好似在另外一个空间中作响:“你想好了?”
李澄自夜幕里徐徐现身,持着拂尘走近:“你要明白!修炼一途,磨难颇多,并非我所言的那么美好!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梁啸云上前,抱拳跪地,俯身到:“道长,常人活这一世,到头来,一样是化成白骨。历经千百年,最终尸骨无存。若我继续忙忙碌碌活在世间,同样是尸骨无存。”
“晚辈并非惜命,只是活这一遭,若不试上一试,实在是白来这世间。还请道长教我!晚辈心意已决。”
李澄点点头:“果然不出我所料,三人当中,唯有你牵盼最少,先入道者,必定是你。你既已想好,走吧!此后随我修行,或可让你见识见识这世界的另一面。”
说完,便独自转身离去,梁啸云赶忙起身跟上,两人穿过镇子来到北边。老头儿已在此地等候多时,二人上了马车,在夜幕中缓缓消失。
与此同时,峨眉山玄真道的一座高耸入云的大殿内,仙云缭绕,四处祥光熠熠生辉。殿宇中央漂浮了一根极为奇特的莲花,花生十根主杆,底下无根。
顶上开出三大七小,共十朵莲花,片片花瓣晶莹剔透,瑞彩溢出,祥光洒遍大殿!
莲花忽的微微一抖,一点点灵液从花中冒出,倒飞上天,变成无数灵气,飘散开来。而后莲花再生异变,七朵小莲花中的三支,枝干同时枯萎。
花瓣片片凋零,一眨眼间,便化作灵气消失无踪。一个白发道人出现在殿内,几步走到莲花旁,扶起枯萎的莲花茎,沉声说道:“峨眉气数有漏,看来事情已经出现变化。”
他转头到:“来人!”两个白衣童子出现在一旁:“师祖!”
“吩咐下去,立刻召集京畿道一带的人,全部撤回。”
白衣童子疑惑问道:“师祖?怎么了?为何要把诸位师兄撤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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