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不跑？”张小花转回头，看着宁路的目光清澈，眼底有着一抹深深的悲痛和愤怒。
宁路摇摇头。
“他们该死吗？”
“该死。”
“那你还不出手？”
“没用的。”宁路神情黯然，却目光灼灼。
“噗落。”一颗脑袋滚到宁路脚下，狰狞的脸死不瞑目地看着他，是隔壁桌上的一个阿婆，刚才还搂着张小花说了好几句话的。
“好婆。”张小花神情哀凄，眼中却没有泪水。
一个流贼走过来，挥刀朝她砍去，刀刃划过细嫩的脖颈，小脑袋掉在桌上。
那个流贼从她发鬟中抽出一根簪子，看都没看宁路一眼，转身和同伙们搜罗起其他村民身上的财物来。
张小花双手扶着脑袋，重新装回脖子上，忙乱之下却是装反了，当即又咕溜溜转了回来，朝宁路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我是不是很可怕？”
“......”宁路摇摇头，神情镇定，手紧紧攥着刀柄，心中早已惊涛骇浪。
要不是玉佩早有提醒，他根本就不敢走近这座院子，但两世为人第一次看见鬼祟，总算他心志坚韧才没有被吓晕过去。
过了不久，流贼头子从屋里出来，整理了下身上甲胄，大步出去，流贼们跟了出去，人马鼎沸，渐行渐远，村子里很快就火光冲天。
张小花起身如蝴蝶般在席间穿梭，仔细看过每一个村人，轻柔地为他们装上断肢残臂或是脑袋，最后又进了屋子，过了好一会，她扶着脖子上绕着白绫的新娘出来，轻轻把她放倒在新郎身边。
冲天的大火中，宁路纹丝不动坐着，静静看着。
“他们全死了，只剩下我一个。”张小花飞过来幽幽道。
“你们都死了。”宁路沉声道。
“都死了？”张小花愣了会，笑了，“其实他们还在，只是你看不见罢了。”
“你们不应该在的，我送你们回家吧。”
“不！”张小花脸色突变，随即又温柔下来，“你送他们走吧，我还要留下来。”
“为什么？”
“我要一直看着那个贼将死了才会离开。”
“好，只要他没死，我会找到他，杀了他。”
张小花甜甜一笑，伸手指着宁路腰间的口袋，“那里有一只簪子，是我娘亲给我的，你留着，我会一直留在那里，直到你杀了他。”
她忽然化成一条影子飞入宁路的口袋，最后留下一句：“追你的八个贼人，刚才都被我杀了，可惜再厉害些的我就无能为力了，因此到现在也没杀几个，村长家里有个地窖，可能有你需要的东西，你可以去找找看。”
宁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溅着血迹的银发簪，似乎真是刚才见到她发鬟上的那根，他轻轻摩挲了下，似乎有些温度，便叹了口气，郑重收好。
天亮时，宁路从桌上抬起头时，发现自己依靠在大门边的土墙上，院子中一片灰烬，他用刀轻轻拨开来，底下还能看见斑斑灰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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