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晗看起来很憔悴，眼睛里有不少血丝，黑眼圈又大又圆，仿佛一夕苍老了十岁。赵青安严肃的翻开笔录本，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可以开始了。
“你不想交待点什么吗？还是，你选择我来帮你说？”
“我没杀人有什么好交代的？”还嘴硬呢，我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
“那我们就先来洗刷一下别人的嫌疑吧。一号嫌疑人Dada，虽然她口中的律师男已经退房了，但是那间房并没有来得及整理，在我的提醒下，鉴证人员在其中的一张床上提取到了一些干涸的体液，经过DNA的比对，发现Dada没有撒谎。”
“二号嫌疑人是那对夫妻，韩玉琳和林朗。他们在案发当晚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但是根据口音和我后来的亲自确认，我知道他们是来自丝船市的少数民族，这时我有了想法。丝船市只有一个少数民族，名为棠族，其族人热情爽朗，却有仇必报。他们的报仇方法也很奇妙，那就是打小人。打小人的过程中必须选择在有仇怨的地方，一边从头到脚的咒骂对方一边用力打才会有效，所以一个小时左右差不多才可以结束。下午的争吵已经让韩玉琳恨透了Momo，所以她专门选择了白天烧烤的地方打小人。这点是我的猜想，不过后来在沙堆里找到的纸人坐实了我的想法。观光车离酒店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如果走路大概要一个小时。Momo的死亡时间是十点到十一点，而这段时间夫妻俩应该在返程的路上。”
赵青安皱着眉头，“就算打小人需要一个小时，他们的口供说的是九点已经在海边吹风，可能他们提前到了呢。举个例子，他们八点到九点打完小人以后先去酒吧杀人，之后在回酒店是完全可能的。”
“你这个问题很有水平，不过别急，我们三号嫌疑人还没脱罪呢。”
周雨晗听了进去，也性质盎然的提问，“既然是打小人，为什么不说出来作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你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打小人是一种很阴损的事，棠族人相信如果告诉陌生人是会折福寿的。至于第二个问题，我亲眼见证大学舍友打过思修老师的小人，很有效。”
“好了，回归主题，我们来说说三号嫌疑人杨雪菲。杨雪菲八点到九点和Momo谈判，之后就去了海边。我们在纸娃娃的胸口处发现了一枚钻石耳钉。因为我是脸盲，平常几乎都是靠别人的穿着打扮来辨认，所以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杨雪菲在案发当天戴的。你明白了吗？”
赵青安不愧是刑警队长，脑子转的飞快。“打小人的结尾杨雪菲一定看到了，所以才会在韩玉琳、林朗走后挖出娃娃，用身边仅有的钻石耳钉来插娃娃发泄恨意！……根据时间点来分析，三人十点左右都在沙滩上！”
“对，他们互相洗掉了对方的嫌疑。”
“你是洗掉了他们的嫌疑，但这不代表我就是凶手。酒店里人来人往，谁都有可能杀人。”
“我开始是没有怀疑过你，可是你败在了自己的小聪明上。还记得我抓过你的左手看伤口吗？当时我摸到了你中指上的茧子，心里一直觉得奇怪。昨天的那顿饭我一直在观察你。本来用右手吃饭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可是你使用筷子一点也不熟练，就好像右手没有力气一般。甜品是我特意叫的，你用右手却根本夹不起来，最后宁愿使用受伤的左手。我当下就肯定了，你是一个左撇子。”
“试问一个左撇子削水果怎么会划到左手掌呢？你手上的刀伤根本就是为了掩盖杀害Momo时勒紧鱼线而造成的伤痕。”
“你，你胡说！”周雨晗明显有几分慌乱。
“可是你们没有什么纠葛，我一直没搞明白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所以我让赵队长调查了你，发现你和丧狗倒是有些关系。结合目前种种来看，大概可以猜到Momo发现了你们的毒品交易，威胁你给封口费。你当然不会受她胁迫，杀了她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周雨晗脸色完全变了，但还在死撑，“这都是你的猜测，你根本没有证据！”
“我有。”我微微一笑，“你这可不是精心计划的杀人，而是临时起意。不要太高估自己。那么我们如今只剩下两个问题没有解决了。第一，凶器是哪里来的？第二，凶器又被弄到哪里去了？赵队长，你猜猜看？”
“周雨晗和丧狗毒品交易应该不会带着鱼线，这鱼线不是她的……可是这是坚韧的铁丝鱼线，不可能是鱼竿上的。卷线器！是单独的卷线器！可是卷线器又是那里来的？至于凶器我们已经把酒店附近搜遍了都没找到。”
“酒吧附近的娱乐中心。那里提供海钓的各种工具，我找人查过，在八月四日，确实丢失了一个卷线器。周雨晗作为导游想必很清楚这些东西应该在哪里。至于消失的凶器其实也很好找寻。丧狗在酒吧给你毒品，而Momo在酒吧的存活时间是九点到十点，由此可见当你杀人时身上携带着三斤毒品。杀了人以后你不会冒险带着毒品到处走的，时间也并不允许。或许是你想先暂放某处，等有机会在销毁凶器。不过之后大批警察介入，你并没有来得及动作。凶器一定还在酒店内。”
“本来这个时候案情有点僵了，但没想到的是Dada勾搭上了咖啡厅的一个服务生，她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跟我们说，她无意提到过天天都在咖啡厅碰到你。如果平常下午去喝个下午茶什么的很正常，可是我问过认识你的服务员，你几乎除了吃饭时间整天都在。”
“那么，你在紧张什么呢？”
周雨晗脸上阴晴不定，我顿住了，平静的看着她。
“我们已经找到了钢琴内的凶器。”
周雨晗绝望的闭上眼，“我知道那个时间，咖啡厅里只有一个服务生，而且他会在厨房里整理。我就趁机把卷线器藏在了钢琴里。不过，你是怎么怀疑钢琴有问题的？”
“是击弦机告诉我的。”
赵青安不解道，“什么?”
“击弦机是钢琴的灵魂和核心，”我解释道，“这套装置的作用是将按压琴键的运动传动到相应的榔头，使之敲击琴弦音。简单来说，卷线器在里面导致了两个键音调失准。普通人不仔细听是没办法发现的，不过我能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