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顺子和孔有德一行人顺利抵达了平山北部的一条大河边。
这条大河是三岔河的支流,水流量虽是很充沛,河面也很宽阔,但整个河道却不均匀,有窄有宽,有深有浅,尤其是海啸风暴之类,许多河段都是未开化之地,有断流、有瀑布,小船通行问题不大,但想要大规模运输,却是难以上青天了。
不过,河道永远是最好的路,也是最好的风向标。
这处山下的河畔谷地,不仅地势开阔,视野极好,极为有利于防守,关键是其周边的交通也很方便,跨河可以直接进入辽中腹地,后面穿过两三里的老林子,也可以直接与后面宽阔的平原联系上。
只要占据了这个节点,就等于让大军深入辽中腹地有了一个落脚点,进可攻,退可守。
长生营的‘副官制’此时已经极为发达。
孔有德和顺子虽是主将,但他们离开本部,有身边副官、参谋、指导员一起指挥全军工作,完全不影响部队的正常运转,只不过,他们只有建议权,而没有决定权。
但此时两部近万人,即便抽调两千精骑,依然有小八千人,又有地利之优,哪怕是岳托亲率主力过来,也绝别想讨到便宜。
更不要提,周边各路还有兄弟部队的支援呢。
孔有德和顺子将留守军务布置周正,好好的睡了一整天,傍晚,天色将黑,两人各点齐了麾下最精锐的一千骑兵,合计两千人,从刚刚搭建好的浮桥过了河,迅速深入向辽中腹地。
此时,孔有德和顺子的这两千精锐,其实并不能算是完整意义上的骑兵。
他们只是有马,会骑马奔行,也有一定的马上作战能力,但其本质,还是精锐步军。
他们主要的战力,还是要下马才能成型。
只不过,与传统的步军相比,他们的奔袭能力却是扩大了数倍。
此时,两部有近五千匹战马,已经是两人压箱底儿的老底儿了,各人不仅人人双马,也有余地携带更多的装备火器,但口粮,两人却只携带了十天。
按照孔有德的话说,“弟兄们的吃穿用度,等进了辽中平原,自给自足便是!”
不过,在此时,后金已经收到了长生营的风向,十万重兵云集海州一线,尤其是对三岔河流域,后金军的警惕性非常的高。
他们非常忌惮李元庆和明军会以三岔河为突破口,直接斜插入辽中腹地,此时,不仅镶白旗王公杜度部主力,游弋在三岔河方向,阿巴泰部主力,也正朝这边赶过来。
再加之耀州的岳托,塔山铺的济尔哈朗,包括海州代善、莽古尔泰、多尔衮、多铎等人的主力,就像是蛛网一线,的确是可以穿过去,但其中空间已经是非常的狭小。
依照孔有德的精明,他自是不会选择这种自投罗网之事。
甚至,孔有德也没有选择看似更为稳妥的东线,而是,带领队伍一路向西,准备绕过三岔河,深入辽河套,转而再杀向辽中腹地,亦或是转道科尔沁草原。
总之,如何能对后金王庭造成最大的威慑,如何能对他们造成最大的破坏,一切随机应变,因地制宜。
顺子对孔有德这个方略没有太多异议。
他本来的思虑是以为孔有德要走东线,毕竟,东线更接近目标,又有盖州诸部的支撑,从容回旋的余地更大。
但孔有德的解释是,“绝不能给自己留后路!而且,将士们也需要一个适应这强度的过程,也要尽量避免没有意义的伤亡和牺牲。”
顺子仔细思量,循序渐进,明显孔有德的想法更为纯熟,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船,他自是要维护整个队伍的协调和周全,全力站在孔有德身边。
事实上,这其实也是所有新兴团体的一个共同特征。
哪怕此时的后金也是一样。
对于全军主帅的命令,部队几乎很快就可以令行禁止,哪怕是同僚之间出现分歧,却也绝不会盲目扩大化,大多数都会选择以大局为重。
更不要提,是此时就像是朝阳一般、正蒸蒸日上的长生营了!
夜晚赶路,尤其是骑兵赶路,还是在不走官道的情况下,是相当辛苦的。
好在,孔有德和顺子都是多年泡在军中的老油子,麾下精锐也都是骁勇果敢,关键是他们此时人数并不多,只有两千人,两个主将完全可以照顾到首尾,首尾呼应。
加之此时是夏天,沿途青草、水源皆是充足,将士们最大的干粮,就是给宝贝战马多带些干豆,以补充营养、增强爆发力。
而一旦进入了辽河套,找寻到蒙古人部落,宝贝战马的给养,自是不需要担心太多的。
现在最需要辛苦的,就是前方开路的工兵们。
这般状态,即便月光不错,但除了极为坦荡的平坦地带,战马想要奔跑,是很困难的。
但即便是战马小跑,也比人的十一路要快多了。
刚到子时,两部已经行出了三四十里,在一条小溪边临时休整。
孔有德和顺子这老哥俩儿也各自点燃了一颗雪茄,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着地图,商议着准确的行军路线。
“老张,夜晚赶路究竟不是正道儿。咱们明日一早,绕着娘娘宫,到东面寻个安稳之处,好好休整一天。明日晚间,必须要过河,而后,长驱直入。”
顺子重重点了点头,“老孔,我没有异议。明日探路,我为先锋。”
顺子事事以孔有德为主,也让孔有德心情极为愉悦,哈哈大笑道:“好!老张,明日开始,你我弟兄,一人一天,轮流交替!”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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