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卖唱并没有因为楚歌的离开而结束,其实大家对卖唱还是很感兴趣的,随着音乐声响起,很快那一点点的不愉快就抛到了脑后。唯一不好的是,几个大人物渐渐的走了,比如韩雪,又比如慕容雪。
慕容雪去追楚歌了,一路追过去,以为楚歌在球场。整个龙城中学,那么晚了,也只有楚歌会在球场踢球。好多次,慕容雪自习回来,路过球场,会看到楚歌一个人在那里踢球,射门,捡球,踢球,射门,再捡球。有些不明的兄弟,还以为楚歌是体育生,以后准备报足球,为国争光。慕容雪倒是知道原因,只是她从来不与人说,因为有一个人是她的堂姐——慕容晴。
楚歌坐在学校不远处的广场一个偏暗的地方,抽着烟,微软的火光照耀着他那张线条僵硬的脸。
广场上,一群大妈在一曲《十八膜》中蹦蹦跳跳,一群不长大的孩子,在弄泥塑或者逗鱼,还有一帮年轻青年穿着溜冰鞋,这边溜过来,那边溜过去。这一切热闹的景象。他提不起任何的兴趣。他感觉他老了,他那一届的老人他认识的,偌大的龙城中学,也就剩下他自己,那个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
时间过去,留下的只是回忆。
他离开卖唱现场,不是因为慕容雪的邀请,也不是他真的不在跳舞,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韩雪那出神入化的舞步。
往事如同他宿舍抽屉里那个海蓝色的日记本,虽然纸张已经开始泛黄发黑,如同钟书楼的藏书,甚至自己也厌倦了,只是每一次翻阅都好像回到过去的日子,可惜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这样的反差有时候让人彷惶,有时候让人悲切,甚至无所适从,大晚上想起来,偷偷的躲在被窝里大哭一场。
可惜楚歌并不喜欢这样伤春悲秋的情绪,他只想抽烟,如同慕容晴走的那天,他一个人跑到空旷的女生宿舍,找不到一个活人,连女生们喜欢的小兔子都不见了,他一个人就在那里坐了一个晚上,抽了一整晚的烟,那也是他第一次抽烟。自那之后,他便喜欢上了抽烟。
龙城中学的小男生还没勇气和楚歌一样把饭票拿去抽烟的地步。抽烟的人总是很寂寞的。如同小李飞刀李寻欢那样,没有人喜欢孤独,只是孤独常常与人为伴。
楚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慕容晴走了整整半年了。不知道去了那里,只是听说去了一个很好的大学。他也曾尝试的去知道她飞去哪儿,只是他问的人不知道或者说不愿意告诉他,比如慕容雪。他已经不记得他的抽屉里有多少封没有寄出去的信,那里面满满的都是写给慕容晴的话。他也曾像是一些故事中的情节一样,在河边放漂流瓶,希望有一天她可以看到,同时他也相信这种事情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石沉大海,最后如同她一样,消逝,或许从此查无音讯。
“楚歌。”随影有点胆怯的走到楚歌面前。因为这时候的楚歌确实有点吓人,面露凶相。
“哦,随影啊。”楚歌从抽烟的沉沉思绪中走了出来。
随影在他的身边坐下。
“你小子怎么出来了?”楚歌说,“怎么不看江慕寒卖唱了?”
随影当然不可能说杲悯敏走了,哥也跟着走了,最后找不到才来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说:“你们都走了,我留在那干嘛?”
“走了好啊,走了好啊。”楚歌吹了一口喷出来的青烟,烟就这样被吹散了。他拿出那包烟,“来,抽一根。”
随影想了一会,拿过一根,点上,没一会,便被呛到了。
“第一次抽?”楚歌问。
“以前抽的玉米须算不算?”
楚歌想笑,可是他笑不出来。他把手上的烟头随手一扔,顺手把随影的烟拿过来自己抽,嘴里叨着:“不抽烟好啊!夏天那会抽烟烧坏了蚊帐,晚上蚊子嗡嗡的叫,着实难受......”
随影还是第一次听到楚歌说自己的故事,也是第一次觉得楚歌如此的靠近。他面对的仿佛不是那个在学校一呼百应的楚歌,不是那个在球场引得女生呱呱叫的球王,也不是那个制造舞林神话的楚歌,更不是那个每天呲牙咧嘴笑的很开心的楚歌,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他,也有最原始的伤感,也有伤悲。这时候的随影不懂,他只是觉得楚歌说话很沧桑。
楚歌似乎忘记了那个伤春悲秋的夜晚,依然充当着那个呲牙咧嘴笑的很开心看起来没心没肺的龙城中学复读生。整天泡在阅览室看报纸或是藏书室翻阅那些老古董。
就这样,随影对楚歌佩服得五体投地。
韩雨自从觉察随影喜欢杲悯敏,或说是随影对杲悯敏有好感以来,一直很苦恼。他不知道怎么让他们两认识,请客吃饭吧,他知道谁也不会拒绝,只是杲悯敏从来都是和韩雪一起来的,如果只是她自己她十成十会拒绝他的好意。韩雪一来,准坏事。所以这一战略很快就被他否定了。如果让随影在学习上指导杲悯敏,不被反指导就算好的了。所以这一战略也行不通。他思索来思索去,一个真正的机会在他的老师李太一回来的时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