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扰到祖师静修,还请祖师恕罪,弟子知错了!”
殿内声音再起。
“玄奘,玄悟,你们且进殿来!”
一干弟子如释重负的同时无不幸灾乐祸的看向玄奘与玄悟,各自冷笑连连。
却说二人怀揣着忐忑,步入殿内,只见大殿里,姬神秀正坐在蒲团上,动也不动,黑袍披发,像是和那佛台上的神像都成了泥塑的一样。
玄奘与玄悟走到近前。
走到前头,就见姬神秀面前还摆着一盆清水,泥盆沿上隐隐还刻着“人道”二字,他手中握着一根鱼竿,鱼钩没入水里,竟隐去不绝,如在安静垂钓。
“坐下吧!”
“是师傅!”
姬神秀抬眼一见玄悟头顶淤青大包,笑了笑,伸手抚过,那大包当即就消了下去。
“怎么,听你适才言语,瞧不上本座传给他们的修行法?需知,那可是佛门金身之道,凝聚舍利,可成就金身,不堕轮回,超出苦海!”
玄悟早已哭花了脸,见头上痛楚不见,忙欢喜的抹了把鼻涕,可再一听面前祖师口中的话语,小脸立时煞白,只觉得要被责难。
玄奘闭口不言,小脸也有些发白。
姬神秀道:“你天生慧根,两岁便已晓事,如今七岁有余,且说说看,这五年来,都学了些什么啊?”
玄奘一咬牙。“弟子自熊师叔那学了药理,医病救人之道,还有庄稼的栽种之法,以及强身健体的武道。”
姬神秀目光平静。
“他们都挑了佛门金身之法,为何你却选了这些俗世小道啊?”
玄奘小脸更白了。
“弟子有问!”
“问吧!”
“他们常把普渡世人挂在嘴边,弟子想问的是,这普渡,渡的是自己?还是渡的天下苍生?”
姬神秀笑了笑,并未作答,而是看向吸溜着鼻涕的玄悟。“你又学了些什么?”
玄悟憨楞的一眨眼睛,似有些措手不及,张口结舌道:“啊?弟子,弟子……熊师叔只传了我一门周流六虚的功夫,可是弟子愚笨,这些年也只是帮着山下的人驱水浇田,还有就是跑的快了些,有时候只如乘风,健步如飞,来来回回都不气喘,冬不觉冷,夏不觉热,这些年也没生过病了!”
姬神秀哈哈一笑,点了点头。
这时候,他才瞧向玄奘。“此问为师也解不了你的惑,你既问的是天下苍生,自当去俗世中寻,何故问我啊?”
末了他又道:“这医理之道,所医也不过肉身小疾,却是难医心中大疾!”
玄奘一抬眼。“敢问师傅,何为大疾?”
姬神秀淡淡道:“所谓生老病死,爱恨别离,此乃众生之大疾,生死有命,情欲不定,药石难医!”
“何法可医?”
玄奘语气竟现急促。
姬神秀端坐不动,一摇头。“你的问题实在忒多了些,这些年先把你那一问弄明白再来询问为师吧!”
玄奘跪在地上,磕了一头。
“弟子晓得了!”
等玄奘若有所思的退去,姬神秀又似笑非笑的瞧着忐忑莫名的玄悟。
“唔,看你这模样,倒是和那头笨熊小时候蛮像的,怪不得它会舍得给你开小灶,本座近些日子悟出一门法诀,名为灵珠咒,长诵可自我欲界得无上宏力,索性便传了你吧。此咒你若能诵二十万遍,便可身心不乱,得升三焰天,若能满一百万遍,可断百八结业,得无上之胜果……”
“无声色难,界心牟利,波耶气释,答迷身悲……”
玄悟听着听着,蓦然一指泥盆,惊呼道:
“师傅,鱼儿上钩了!”
姬神秀一扬杆,鱼钩一提,钩上赫然挂着一条古怪的鱼儿,恍惚间玄悟似瞧见那鱼眼之内映出一条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