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受驱马奔行一段距离后放缓了速度,等后面的杨劫赶上前来与自己并辔而行。
“你说那姬考是否猜到了孤的身份?”
殷受的问题问得颇为突兀,但杨劫也已在心中做着同样的猜想,闻言丝毫不觉惊讶和茫然,略作沉吟后答道:“这一点却是难说得紧,按说殿下少有在人前现身,姬考应该不识殿下真容。不过我做了殿下伴读之事众所周知,若是那姬考足够聪明,在确认我的身份之后,也难免生出相关的联想。”
殷受冷哼道:“如此说来,他最后的那番话却是有的放矢了,亏他表面上仍是毫无所觉的样子。姬昌那老鬼能生养出一个如此心机深沉的儿子,本人如何可想而知,也难怪父皇对他心存警惕。”
杨劫劝道:“如今鬼方已灭,姬昌在西方坐大已成定局,陛下暂时也只能竭力安抚并暗做戒备,殿下却不可因一时意气而节外生枝。”
听杨劫直言不讳的劝诫,殷受也并未反感恼怒,反而现出沉思的神色,最后点头道:“此言有理,孤便暂且不予那两个小子计较。不过总有一日,嘿……”
一行人返回出发地时,却见杨艳正骑在小火的背上向着这边翘首以待,看到行在最前面的殷受和杨劫时,口中发出一声欢呼,驱赶着小火疾奔上前,带着满脸的期待神色问道:“大哥、殿下哥哥,这一次你们两个是谁胜了?”
殷受神色一僵,苦笑着摘下那柄灵犀匕首递了过去,摇头叹道:“孤的运气实在太差,这一次仍然输给了你大哥!”
“谢谢殿下哥哥!”杨艳送给殷受一个甜甜的笑脸,令他心中的郁闷消散了不少,手上却是一点也不慢地将匕首拿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拔出鞘外,对着那有着优美弧度的晶亮匕身看个不停。
虽说作为将门之女,杨艳素来没少接触刀剑,但杨劫还是担心这柄一看便知锋锐无匹的神兵会误伤到她,当即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道:
“艳儿,大哥也有东西送你呢!”
他手中托着一个用各色野花编成的精巧花环,却是方才在回来的路上用随手采摘的野花编织而成。
“好漂亮!谢谢大哥!”杨艳眼睛一亮,飞快地将匕首归鞘别在腰带上,凑过来接过花环左看右看,随即摘下头上的虎头小帽换上花环,却还没忘记将帽子上插着的两根五色翎羽取下安在花环上。
杨劫向着远处望了一望,看到李婉向这边看来,脸上微微一笑,从袖中摸出另一个稍大的花环递给杨艳道:“艳儿,帮大哥把这个花环送给你婉儿姐姐。”
“给婉儿姐的?艳儿明白了!”杨艳嘻嘻一笑,接过花环驱使小火转头疾奔,同时将花环高高举起叫道,“婉儿姐,大哥也有礼物送你咯!”
李婉登时又喜又羞,两只脚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杨艳驱牛奔至身边,将花环戴在她的头上。
殷受鼓掌大笑道:“原来杨劫你还有这等风流手段,孤却是小瞧了你!”
“好说,好说,殿下见笑。”杨劫拱手含笑回应,又道,“舍妹已两次蒙受殿下厚赐,杨劫在此代为拜谢了。”
殷受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道:“艳儿如此可爱,心中也喜欢的紧。些许身外之物,何足一提?”
闻听此言,杨劫心中蓦地一动,想起前世那传说中的“纣王”似乎是有一个妃子便是姓杨。他虽说已确信前世今生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却也知道两个世界的许多人与事都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
一念及此,他望向殷受的目光中便有了些特别的意味,便算大家已经是颇为投契的朋友,却还是要对他多加些小心。自家一颗水灵灵的小白菜,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早就被惦记着拱了去。
殷受却不知对面的杨劫心中瞬间已闪过这许多古怪念头,自己早已想到其他的事情上:“今天是孤又输你一场,下次比试马上功夫无论如何都要扳回一局。先前你说想淘换一对够份量的锤子做兵器,孤却是想起宫内库藏中似乎恰好就有这么一对。孤这便回去使人找出来送到你府上,你试一试若合手的话,我们便可以订下再战之期!”
说罢也不等杨劫再开口说话,催马风风火火地向朝歌方向疾驰而去。
殷受一走,莫闻和一众王庭护卫自然要紧跟其后。黄飞彪和黄飞豹本就是奔着殷受而来,对杨家兄弟从来都不大对眼,见状便也径直带了自己的人离去。
杨劫却不理会他们,难得此次带着弟弟和妹妹出门,还有李婉这相处起来感觉颇为自在舒服的小美女,自然好开开心心地玩上一天。
他们这一行人直到日落时分方尽兴而归。回转朝歌后,杨劫先送李婉回了居所,然后才带着弟弟妹妹和一众家将返回家中。
刚进家门,早有家将首领杨泰迎上前来,说是三殿下身边的内监莫闻大人已等候多时,正由老爷陪着在厅上说话。
杨劫摇头失笑,感慨那位殿下也是在忒性急了一点。
他吩咐杨劭、杨勋、杨艳三个自去洗漱休息,自己跟着杨泰快步感到府中招待贵客的正厅,果然看到父亲杨烈正与莫闻对坐叙话。
杨劫刚到门口,厅内二人便已看到。杨烈假做嗔意,呵斥道:“你怎地回来如此之晚,没得令莫内监等候良久!”
莫闻知道对方当面训子是给自己面子,急忙笑着打圆场道:“侯爷却是错怪了小侯爷,这一次实在是咱们家殿下性急,催某催得太紧,以至于某来得也太早了一些。”
说罢便上前来主动与杨劫见礼,而后用手指着墙边道:“小侯爷,殿下回宫后是一刻也不停地去见了陛下,说了不少好话求得陛下降旨从宫内秘库取出这对神兵,又立即差遣某将其送来府上与小侯爷过目!”
杨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目光顿时被墙边斜倚的一对家伙牢牢吸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