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艳秋正坐在榻上,低头做着只极精致的荷包,见姜艳夏进来,忙站起来,给她倒了杯茶,递过去问道:“怎么说?”
“姚黄答应试试。”姜艳夏端着茶,站在窗下,伸头出去,左右看了看,艳阳下,院子里寂静无人,姜艳夏松了口气,缩头回来,和姜艳秋并肩坐到榻上,低低道:“她肯让张旺帮咱们买这些料子,我就知道必定能说的通。”
“五姐,你说,姚黄姐姐会不会把这事告诉五嫂?她可是五嫂最得用的心腹。”姜艳秋担忧道。
姜艳夏垂着眼帘,沉默片刻,“说了也不怕,没有月钱,咱们挣几个零用钱怎么啦,公中的活咱们都做好了,又没耽误,这个家里,还有连公中活也不做的呢。”
“嗯,那倒是,刚才我去对面给才哥儿送布老虎,七姐姐正在她那屋里发牢骚呢,说这个月中一定要闹一闹,凭什么一分月钱没有,还得替别人干活?”
“哈!”姜艳夏一声冷笑:“她还有脸说,她替谁干活了?自己的衣服还是大嫂帮她缝出来的呢,当别人不知道?”
“可不是,不过,她闹一闹也好,说不定真能闹出月钱呢。”姜艳秋有些期待。
姜艳夏伸手弹了下姜艳秋的鼻子:“别做梦了,你看看五嫂,是一闹就服软的人?今年五月里,大家都换了夏天的衣服,就她穿着夹衣到处晃,想扎人眼,五嫂连眼角都没扫她,你没听五嫂说,她是大人了,衣服裁好了给过去,针线件件齐全,要是还是穿不上衣服,就怪不得别人了,她不是说过一回,说她光着身子五嫂也能当没看见,我觉得,还真是这样。”
姜艳秋听的闷声笑起来,“那一回,我觉得可解气了,活该!”
“解气是解气,可见五嫂这人,不是个好相与的。”
“我觉得五嫂这样挺好,见事明白,一碗水端的平平的。”姜艳秋看着姐姐,认真道。
姜艳夏瞥了她一眼,“我没说她不好,现在这日子虽说穷,可认真说起来,倒比从前舒心,我就是觉得她这样一碗水端平,凡事都明明白白,才敢有了做针线挣钱的主意,咱们凭辛苦挣几个钱,我觉得她不会说什么。唉,这日子我觉得挺好,可就是……”姜艳夏叹了口气。
姜艳秋知道她的心事,忙劝道:“姐姐别愁,咱们现在热孝中,肯定没法说亲,等能说亲了,五嫂肯定不会不管。”
“我不是怕她们不管,现如今,姜家都这样了,再等出了孝,我都二十了,唉,算了不说了,先不想这个,好好做些荷包、扇套,拿出去卖了,多攒些嫁妆。”
“姐姐,六姐姐姐姐同岁,二叔二婶都好好儿的,她也不用象咱们这样守孝,咱们就看着她。”姜艳秋安慰道。
姜艳夏弹着妹妹的额头,笑道:“偶尔吧,你也能说到点子上。不过,看归看,你还是要离她远点儿,别跟她说话,她见谁都挑事,嘴里没一句实话,从前是不讨人喜欢,现在是惹人厌。咱们可不能让她连累了咱们。”
“嗯,姐姐放心。”
“唉,”姜艳夏长叹了口气:“咱们姐妹,就数十妮子最精怪,你看看,天天泡在五嫂院子里,抱着枝姐儿不松手,这天天相处的情份落下了,往后五嫂自然不会亏待她,她年纪又小,等她议亲时,姜家的日子肯定就好多了,五嫂挣钱的本事可没话说。”
“这事……”姜艳秋往姐姐身边挪了挪,低声道:“我跟姐姐说,姐姐就当没听到,咱们出城头天晚上,不是在客栈里么,有人在外头寻冬姐儿,冬姐儿害怕,就拉着我一起去的,来寻她的,是朱姨娘,朱姨娘跟她说话,我就在旁边,听的清清楚楚,朱姨娘没说几句话,就是让她跟紧五奶奶,好好侍候五奶奶,当丫寰那么侍候。”
姜艳夏惊愕的看着妹妹道:“这话你怎么不早说?朱姨娘到哪儿去了?”
“我也不知道,她没说,就说了几句话,那辆车里有个婆子,凶的不得了,一直催她,她就上车走了。”姜艳秋道。
姜艳夏呆怔了片刻,叹了口气,“朱姨娘一手点茶的好功夫,名气响得很,但愿她能过得好,怪不得,我就想着,冬妮子怎么突然这么精怪起来了。嗯,往后,咱们也不能光埋头做针线,也得常往五嫂那里走动。”
“嗯,我听姐姐的。”姜艳秋笑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