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无语的望着房梁,心中却想着:你们真当慕轻烟她在乎这些?可是转念又想到毕竟她是水月山庄慕家的女儿,她不在乎,可是慕征和翼王必不愿意。
未时,荆凉的帖子递到了水月山庄,邀请翼王馔玉相见。
此时,慕轻烟仍穿了男装,在惊鸿教坊的楼上,与痴玉趴在窗口闲聊。
楚瑾从清觞酒庄出来时刚好瞧见了,拎着袍子上楼,“燕王在馔玉设宴,两位未曾接到帖子不成?”
“痴玉随手将几上的帖子甩给他,“不想去行不行?”
楚瑾是个爱热闹的,又极喜欢痴玉爽朗的性子,便好言相劝:“别啊,咱们自南诏归来便再未相聚过,机会难得!”他有意的看向慕轻烟,“况且未央多年未露面了,走罢走罢!”
两个被他闹得心烦,便整了衣袍随他一起下楼,过了紫昭桥往馔玉去了。
馔玉三楼临水的一间上房内,秦衍拧着眉头靠着窗,不语不言。
慕轻寒来得最早,倒是荆凉这个主人还未到。
向祺是踩着楚瑾三饶脚印进的门,进门就嚷嚷:“燕王不会摆的是鸿门宴罢,怎地我们都到了,他却还没来?”
秦衍见慕轻烟来了,眉宇顿时温柔了些许,一双眼睛无所顾忌的细细打量着她。
也就一夜未见,心中的思念竟比过往五年还急迫些。
痴玉看着他眼中那恨不能将慕轻烟吞下腹中的热烈,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故意将慕轻烟推到秦衍身边的位置,而后挨着她坐下。
“茶呢?”痴玉故意挑剔。
此间并无丫鬟厮,楚瑾立刻认命的端茶递水,邀功般的捧给她,“大皇姐您请!”
众人笑闹一回。
秦衍紧紧握住慕轻烟的手,神色是众人从未见过的温暖。
祁殇进来时,一眼就看见未央在此。他眼中的泪便有些忍不住,奔着未央便扑了过来。
秦衍眼疾手快,一把将慕轻烟揽进怀中,一只手平伸堪堪阻住他。他有些不悦的瞪目,低头看向怀中脸红如血的人,有些不舍的松开手臂。
“大哥!”慕轻烟轻轻的唤了祁殇一声。
祁殇自那年一别后,心中一直惦念着她。昨日宫宴,碍着人多不好亲近,好不容易今日得了方便,有许多话要问她。
众人茶过三巡后,荆凉终于是来了。
他亲自搬着一坛酒,边走还边回头招呼着,“我老奚,你要敢把本王的酒偷喝了,本王追你家要去!”
奚燕行苦笑着,“燕王你好没道理,让公爷我做苦力亲自给你搬酒还敢挑三捡四的?”
听到声音,楚瑾和向祺双双抢出门去,果然见二人已经到了门外。
慕轻烟瞄了一眼,暗暗的好笑,怕是燕王抢劫了京城的清觞酒庄,不然这一大坛的猎风她藏了好几年,终究是被他给坑了出来。
两大坛酒放在锦凳上,众人迫不及待的都围过来。
“燕王,先开这一坛!”向祺抬手就去拍那黄泥的封口。
酒坛封口全部撕开的一瞬间,酒香溢出,众人都闭上眼睛细闻其味。
“这坛猎风来之不易啊,本王许了林掌柜的一个愿望,他才肯舍了这坛酒。”他邪魅的看向慕轻烟,“逍遥王藏了这么好的东西,非要本王舍了老脸亲自去坑,唉!”
“本王可没请你去!你坑了我的东西还要嫌弃本王藏私,是何道理?”她也不打算隐瞒自己是酒庄主子的事实,此间房中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又有谁是猜不到的。
她虽仍做男子打扮,亦都知她是女子。南诏一战,她早已不能象从前那般藏得无声无息了。
酒至各人盏中,香气变得更加浓郁。
众人举盏未饮,门却被敲响了。
向祺跑着去开门,“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爷们喝酒,想死不成!”他嘴上犹自骂骂咧咧,“你最好有事情,不然你就死定了!”
门外却是清觞酒庄的林掌柜,“的是奉主子之命前来送酒的!”他一摆手,身后两个伙计抬着一个大酒坛放在门内,弯身向着慕轻烟施礼。
慕轻烟点头,掌柜的恭敬着也向众人施礼后,才下楼去了。
荆凉细想了一回,了然的看了看慕轻烟:“逍遥王该不会是借本王之手搬搬酒罢?”
慕轻烟挣开秦衍的手,起身要去开那坛酒。
秦衍在她耳边轻轻低语,“我来开,你坐着罢!”他几步走到酒坛前,扯了封口去看,酒色清冽,味道温软,自己从未见过。
他抬眸看向慕轻烟:“这就是惜时吗?”
楚瑾是极爱这酒的,听着秦衍的话他头一个抢上前去,提了一提倒在盏中,细闻之后入了喉,半晌才从惊讶中醒过来:“这真的是惜时呀,我还以为这辈子再喝不到了。”
众人都喝了盏中已有的猎风,重新添了惜时。
两种酒各有长短。猎风入口辛辣,如一道烽火,又似一束剑芒;相比之下,惜时温柔至极,那入口的温软绵密,下喉后又如星火璀璨,却不急不躁。
“猎风易醉易醒,可这惜时若醉了怕是要沉沦。”慕轻烟淡笑,“温柔乡即是英雄冢,惜时可以完美诠释!”
众人把酒活当年,不尽的感慨。
夜已三更,三坛酒涓滴不剩。众人都喝得东倒西歪,不能自持。
慕轻寒无奈,只得先抱着痴玉下楼离开。
各家的贴身侍卫都在门外候着,或骑马或坐车,一个一个尽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