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烟点头,“苍辛,你说安玉卿为何消失得如此干净,连蛛丝马迹都不可寻?”
“花满楼人来人往,杂沉无章,若当真是安信楼的产业,他隐藏得如此之深,想必是救命之用了!”蓝衣公子正是苍辛,三九得了慕轻烟的令,回清觞酒庄换装扮时正巧遇上他。也得亏遇上了他,这才免去了慕轻烟招摇,惊动暗处蛰伏之人,这是后话。
“我有一个主意!”慕轻烟忽然双眸含笑,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事。
苍辛摇头,“主子您待如何?”
“去寻那个骡马贩子,将夏荷送与他!”慕轻烟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又道:“就在那谢家隔壁赁间屋子给她住,也无需多日,闹将起来就放手!”
苍辛又摇头,他主子这是为言大掌柜的报仇呢!
“如此甚好,趁着与夏荷纠缠的机会,可往花满楼走动走动,亦可不露形迹的探上一探他的深浅。”他应下。
就依慕轻烟所言,第二日一早,苍辛亲往花满楼接走了夏荷。马车就停在与谢家共用的夹道上,一个半百的婆子上前扶她着下了马车,进了大门。
而此时西邻谢家的院子里正闹得不可开交,打骂声不绝于耳。
夏荷一时好奇,抻头隔着院墙望过去。只一眼就瞧见谢余坤跪在院子中间,她立刻就怔住了。
婆子拉了她一下,她才回神;偷眼去瞧身后跟进院中的蓝衣公子,见他并未发觉自己的异样,这才放心的进了屋子。
此后数日间,归置院子收拾屋子,夏荷每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使唤着半百的婆子忙里忙外不得空闲;出来进去时眼睛便有些不受约束,尽往西邻的谢家飘过了墙去。
谢家闹腾几日才渐渐消停了些,院子里死气沉沉的,时常是院门都不开,一家人闷在各自的屋子里也不出来。
夏荷并不知晓谢二公子已被言家遣了回来,住进这院中那日,见他跪在一墙之隔的院子里甚是惊讶。
看看也过了三五日了,家中慢慢的也收拾得有了几分样子,可总不见那蓝衣公子回来,夏荷便有些沉不住气,拉住那个老婆子问东问西。
老婆子一问三不知,虽不傻却极木讷,一天也没半句话。
想起曾经的灯红酒绿,夏荷心中不免生出些寂寞来,愁眉不展。
大约半月头上,蓝衣公子姿态从容的进了院子。
夏荷立刻从榻上起来,对着镜子匆忙整理了妆容,喜笑颜开的迎了出去。“公子您回来了,怎么也不使人早来传报一声,也好给您准备下酒菜。”
苍辛本能的微皱了下眉头,绕过她身旁站进了廊下的阴凉里,不甚在意的问道,“这院子可还住得惯吗?”
“都好,就是门上没个使唤的人,不甚方便。”夏荷也退进廊下,温婉的又道:“小厮丫头也不用多,各买两个也就够了!”
她自幼便是在青楼长大,哄男人开心就是她的看家本领,刻意的柔情简直就是信手拈来,比吃饭喝水还更自然。
苍辛略站了一站便想走了,“那你就看着买罢,让许妈妈叫个人牙子来就是了!”他也不等话音落,便迈步往院外去了。
“公子,您……您不留在家里?”夏荷讶异的看着他的举动,心里似是受了万般委屈一样,不觉便有了恼意;那日的深情似乎仍在耳边回荡,她正满心盼望之时,他竟就这样丢下她走了。
苍辛头也未回,淡漠的道:“铺子里还有事,过几日再来。”
夏荷见留他不住,不免有几分失望,心里暗忖:瞧他衣着整齐,比之那日又富贵体面了许多,一见之下便知是有人替他细心打理过的……莫不是他还有别的宅院妻妾?
自己虽说有些手段,可他总不回来,纵有千般本事也无用武之地。
越想越是觉得心凉,恹恹的便没什么情绪。虽是盛夏,却总觉得有些的凄冷,让她不由得又想起楼里热闹的日子。一个人喝了半壶酒,第二日便睡到了午时才起,许妈妈带了人牙子等在院中。
买了两个半大的小厮,看着都挺精神;又挑了两个小点的丫头,一个不满十岁、一个十二岁,皆又黑又丑。
西邻的谢余坤垂头丧气的进门,从前那些与他称兄道弟的朋友,听闻他被言家遣了出来,便都不与他往来了。他接连几日去画眉山庄,门房拦着不许他进,任凭他好话说尽,都未能踏进大门一步。倒是从前跟着他的小厮出来了,将他旧日里的穿用及一些小物件打成了好大一个包袱扛了出来,亲手交与他。
这日,夏荷正在院子里教丫头,他隔墙听着声音有些耳熟,猛然一抬头见是她,立时就愣了。她也不避,以帕子掩了口,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傍晚,苍辛使人来传话,说晚间回来。
夏荷欣喜非常,一叠声的催促人出去买东西。
苍辛回来时带着那个粗汉,开口闭口都是相见恨晚,喝了半宿的酒,醉倒在榻间。
夏荷气恨的哭闹了半夜,偏又等不来苍辛哄劝,遂将气使在两个丫头身上,又打又掐,满屋子鬼哭狼嚎。
那粗汉被闹得醒了酒,虽垂涎夏荷的几分姿色,却碍于苍辛醉在堂上,不敢十分造次。
自此,无论苍辛在或不在,那个粗汉时常来此寻人;一来二去,眉目顾盼间便生了许多不该有的情丝,最终和夏荷滚到了一起。
苍辛仍是每次皆来去匆忙,稍微多留个半天,铺子里的伙计便会焦急的找上门来。他也不太过问宅子里的事,任着夏荷胡为。
谢余坤又去画眉山庄外闹了几回,终是不成事。他不思自己的过错,一味只怪言雪初无情,四散闲言碎语,说言雪初不能生养之类种种。十年寒窗苦读,当真连半点书生口碑也不留,半点公子风骨也不剩了。锦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