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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执着的傻子(1/1)

    与凌晔合同的解除,也意味着木熠诚随时可以离开凌晔家,原本木熠诚签字画押的初衷就是保障自己的住宿问题在一年之内不出乱子,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缺乏安全感的木熠诚在此后长达数月的时间里不是天天看报关注房价就是上互联网查看学校周边的房租情况,只是每看一次就让他心碎一次。

    每次凌晔看到他这样,一把就抓过他手里的报纸揉成团扔垃圾桶里,毫不客气骂道:“你发什么神经?”

    凌晔很清楚木熠诚在想什么,她不想木熠诚误会林天宇,但这事越解释越迷糊。何况木熠诚和凌白桦几乎一个样,都是倔脾气,即使凌晔这样做他也不生气,若无其事地瞅凌晔一眼自己又捡起垃圾篓里面的报纸展开来看,像个打不死的小强。

    有天中午,许尚婕和林天宇因为公司开会在公司食堂吃饭未回家,木熠诚像往常一样做好饭等凌晔回来。吃过饭后两人在沙发上休息片刻,木熠诚却又拿起了令凌晔厌烦的报纸翻看起来。

    凌晔终于是忍不住,火气一上来就发了怒:“你木熠诚能不能想点别的事,成天没事就琢磨这些!你要走就走,天天在我面前看这些什么意思?”

    “没事,随便看看。”

    面对既不生气又不反驳的木熠诚,凌晔气得一秒也坐不住,房门钥匙放茶几上,自己怒气冲冲去了学校。

    下午没课的木熠诚依旧悠闲地看报纸。只是他发现整个镶城节节攀升的房租,让木熠诚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要自命清高不住学校,现在把自己陷入危如累卵的境地。他很清楚,就算自己在凌晔家是个保姆身份至少吃住不用操心,而凌晔“剥削”自己那点名义上的房租基本上只够平时生活用品的消费,也就是说自己在凌晔家除了干点活其他基本不用自己掏钱。

    听起来林天宇完全是在替自己鸣不平,可事实上却蕴含着另一层令人不安的信息——可能在凌晔家住不了多久了。但离开凌晔家去租房,房租不但翻三四倍同样得自己动手料理家务,住的环境别说别墅能有九个平都算运气。

    眼下离开只会走入绝境,既然母亲已经为自己交了半年房租,林叔也强调以学业为主,能持续这种关系的恐怕就是遵从和保持适当距离。

    木熠诚开始和凌晔脱离轨道,凌晔中午还是习惯回家,木熠诚起先也回过几次,但发现人家其乐融融自己毕竟是个外人,这样频繁实在是有些不妥,然后打给许尚婕说“许阿姨我今天不回来了”的电话越来越密集,最后成了短信。

    不过木熠诚的校园生活却不在空白,他加入学生会,加入班级篮球队,在食堂吃饭,自习室看书,在脏乱差的男生宿舍午休,和大家融为一体。这样木熠诚大多时候都只是住宿在凌晔家,早晨即便和凌晔一起出门,到了小区门口他也会自己去坐地铁,这种执着的人气得凌晔送他一次骂一次:“神经病!”

    但木熠诚一直坚持着,他和凌晔从以往的斗嘴不知深浅到后面轻描淡写的平凡对白,让凌晔感觉自己曾经一度心动过的男生已经离自己越行渐远。

    其实木熠诚全然不知,凌晔因此和林天宇大吵了一架,她申明自己写下的合同真正目的是阻止爷爷要挖走木熠诚,她知道爷爷是个棋疯子,就喜欢摆残局抓着人就要对弈,木熠诚要去了他那里恐怕真成了保姆。更指出林天宇郑重其事撕毁合同其实给别人的感觉是一种排斥,更不应该把木熠诚母亲为他交过房租的事以这种方式告知,而自己收取的“房租”平时都给木熠诚买了适合他用的洗漱用品和他爱吃的水果。更指出如今木熠诚已经画地为牢把自己纯粹当做了租客,让他对这座城市下了薄凉的定义,这种局面就是林天宇一手造成的!

    在许尚婕的记忆中这是凌晔和父亲的第一次大吵,而这一次破天荒的以林天宇全程沉默不语外加一夜未眠宣告凌晔获胜。林天宇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做错了,一个驰骋商场多年的上市公司老板,竟然在家庭里的一件小事中辗转反侧,这还是他第一次产生挫败感,他已经分不清是凌晔做得对还是凌白桦说得对,如果他们都对,那自己肯定是错了!

    看着木熠诚和自己家人之见的关系变得越来越拘谨,他这块心病却日益加重……

    而凌晔,自从木熠诚的有意疏远之后,她总能听到夜晚木熠诚在给季晓雪通电话,失落之余她会想到姚帆。她并没有因为母亲训斥自己在大家面前明目张胆与姚帆太过亲密而与姚帆保持绝对距离,相反她开始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

    所以在没有木熠诚这个累赘之后她开始频繁和姚帆约会,甚至借着“爱心形象大使”的身份与姚帆双双出入基金会接受媒体采访。着装越发成熟气质的她与姚帆的站队显得越发亲密,而木熠诚自从第一次见姚帆那晚之后再没有无限风光,全世界似乎已经忘记了他。

    甚至是凌晔的生日,他都没去共享喜悦和祝福,帮忙做好一应事物后他爬上二楼给凌晔狂欢中的朋友们拍照。夜幕十分觥筹交错,他却在楼顶星辉斑斓的映射下端着一杯香槟,想着千里之外的家人。

    半个学期之后凌晔一家似乎都熟悉了木熠诚选择的这种相处方式,房东与租客的关系脉络分明。

    当然周六日木熠诚也会做饭打扫卫生,方便的时候自己也会像往常一样买菜做饭。有几次凌晔大中午兴高采烈回家本以为可以吃到木熠诚做的饭,没想到回到家里灶台冰冷空无人影,她还失态地打木熠诚电话责问为什么给她这样一种错觉。

    虽然在一个学校,但木熠诚早出晚归,每天同处屋檐下不过一个小时,也搭不上几句话,但早已没有以往那种无拘无束的对话感觉,尊重即是陌生。凌晔知道那不是她乐意看到的那个木熠诚。

    很多次木熠诚中午没回去,而家里恰好买了新鲜水果凌晔都会去学校自习室找木熠诚。

    有一次家里做了干锅虾,刚上桌凌晔就找来了饭盒,开始往里面扒,许尚婕和林天宇也不约而同往里面夹,直到只剩下一半。

    来到学校自习室外的走廊,凌晔透过窗口望见冬日空荡荡的自习室里木熠诚围着季晓雪亲手织的围巾,双手捧着矿泉水瓶装了热水当作的热水袋,他一边看着小说一边做着笔记,投入的时候兴奋得哈哈大笑,可桌下那双脚却在不停抖动。

    凌晔知道是自习室的暖气抵挡不住冬日的寒冷所致,想到前一晚季晓雪发来短信托付自己照顾木熠诚的事,鼻子顿时一阵酸涩。昔日自己生病陪在自己身边那个无良少年与眼前这个傻笑的木熠诚彻底重合,凌晔终究流下了两滴泪水:“真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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