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要抬脚离开这里。
“等等。”十九叫住他。
看到人略微侧头，她才继续：“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十九觉得沉默的时长可能有几个世纪，以至于她都想“算了当我没问”的时候，那头递来一个又低又轻的声音：“我对盯视比较敏感。”
发现自己被盯着……那就是一开始就注意到了。
“你们被带走的时候，我去过休息室，”顿了顿，他继续，“听到了一些闲聊。”
十九：“……”
她猜这闲聊十有八九和监视这回事，以及祭品有关。
“那他们怎么没收走这玩意。”
“游戏设定，或者说他们本质上害怕这东西，只要能将他们关押到十二点就可以了，东西收不收走无所谓。”
……这样的吗。
“还有问题么。”
十九摇了摇头，想到这儿光线暗，他可能看不到，想开口时，发现他已经走了。
啧。
十九抓了抓头发，琢磨了一下方向，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她没注意，对面进入甬道里的男人停顿了片刻，松开了手中的银十字。
冷冷的，“叮”的一点碰撞声。
……
十九在监狱内小跑了几分钟，心态还挺佛。
她觉得时玖那个“分开走赢面更大”的理由就是在放屁。
手里有道具，还知道地图，大神闭着眼睛都能通关……哪里需要那么麻烦。
想到这，她反而悠闲下来，琢磨起其他事情。
“啧……一开始就发现的话……”
估计很早就发现不对劲了，但却一直没有明说。
不停观察情况，收集证据……直到最后，艾维塔出手——揭开真相。
换言之，是知道她会在此周旋，包括最后的分开走，也是因为她能吸引火力，聊胜于无。
目的明确、手段不近人情。
……真是熟悉的配方。
想通这点，她非但没有释怀，有些陌生的狂躁感从心底一点点翻涌而上，有一瞬占满心房。
……堵得慌。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十九一怔，下意识避到墙后。
“那个闯入者找到了……”
“快走！”
十九：“……”
十九：“？？？”
什么鬼？他不是——
她错愕地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忽然意识到——那是地图里标着的大门方向。
可是那边……
十九手中的十字架还是最开始的NPC给的那个，在光中隐隐露出一行细细的字。
……
……
时玖静静地站在巨大的石门前。
这扇石门……并不是真正的门，只是一座雕塑。
看清这点时，他抿着的唇角还微微一抽，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评价这些NPC的智商设定略低，还是该鄙夷副本难度。
——那张标注了大门位置的地图，至少在这部分，是假的。
实话说，在知道艾维塔有意制造“机会”后，那张恨不得按着头告诉玩家入口位置的地图……可信度着实低得可怜。
……这儿也肯定被重重包围了。
身后的脚步声愈加仓促凌乱，而对这点了然于心的男人表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等他回头时，艾维塔正好从外面走入，身后的狱管NPC有如千军万马。
大写的“你就是插了十双翅膀也逃不出去”“你们闯入者都是菜逼”。
“有没有想到？闯入者——”
时玖没说话。
他在算数。
算从丢掉十字架到现在过去了多久，替她把NPC都吸引过来，再按记忆中她的脚程……
好像也没长高，脚程应该差不多，他想。
应该已经到达真正的出口前了。
“你已经……”
“不过是白塔——”
“那是……”
“不——”
等光从脚底蔓延而上，时玖缓缓闭上了眼睛。
【闯入者任务完成】
【A5副本：艾维塔监狱结束，胜利者：闯入者】
*
【体验关卡结束，距离数据重新开放还有30分钟】
十九一张素白的脸上染了一层游戏舱屏幕的淡蓝。
背上一层冷汗。
妈的……
有五秒的僵硬，她整个人身体猛地往后倒，陷入游戏舱的皮质椅背上。
耳际的嗡鸣渐消，心跳一点点平复，仿佛……重活一场。
她下意识抬起手，紧握的五指一松，手心里空空如也。
那儿本来有个十字架。
十字架上有一行字。
【时间流经取决生死之地】
真正的出口……是那面钟。
……
又过了片刻，感觉到耳边不绝于耳的消息提示音，游戏舱里的人才彻底平复过来。
却不接通讯，而是按开舱门，踉踉跄跄地爬了出来。
女人光着脚，踩着冰凉的地面，全凭下意识来到了一个老柜子前。
她拉开柜子，扑鼻的味道涌入鼻中：“咳咳……”开始翻找。
柜子里的杂物很多，什么都有，每样东西至少都被闲置了数年之久。
终于，她从角落里扒拉出了一个纸盒。
似狼狈似紧张地扯开纸盒上的和纸胶带，掀开。
里面躺着不少照片。
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留下这类东西了，质量也奇差，不过几年便有些泛黄了。
她一张张翻，在最后找到了一张合照。
合照上是两个人，都是十五岁左右的样子，还穿着校服。
女生比着傻了吧唧的剪刀手，咧嘴看着镜头笑……是她。
另一个少年看上去对镜头没什么兴趣，面无表情，然而这脸却与不久前遇到的人重叠……
是时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