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表面看起来很正常。不过她很防备，几乎没有谈到自己的事情。”
邢恩的眉头皱了起来。
“说实话，我没办法把现在的唐恹和精神分裂症联系在一起。她的思维敏捷，逻辑也很清晰。”麦克轻轻摇动手中的咖啡杯，他和邢恩在同一家医学院上学，印象中，邢恩还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情拜托过自己。几天前，居然半请求半要挟的让他去相亲，差点没惊掉他的下巴，更何况这还是一次情况特殊的卧底行动。
“我也希望如此，不过精神分裂症的复发率的确很高，唐恹又是这么要强的性格，我担心她即使出现症状，也不会主动寻求帮助。”邢恩有些无奈，要不是因为唐妈妈在帮唐恹收拾屋子的时候，在镜柜里找到藏着的安眠药和利培酮，他也不会出这样的主意，让麦克接近唐恹。
“她第一次发病的诱因是什么？”麦克问道。
“我记得当时我读大二，唐恹高三的时候。以前的同学突然联系我，说学校发生了一个大新闻，高三班的一个男生从教学楼跳了下来。”邢恩回忆起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情的震惊。
“所以唐恹和这名男生是...”麦克欲言又止。
“是唐恹的初恋。”邢恩叹了口气，脑海里浮现起男孩的样子，总是穿着白色的上衣，背着一把吉他，脖子上挂着一幅大大的耳机。
“男孩自杀死亡后，一开始她表现的还很正常，但突然她开始胡言乱语，还对着空气说话。”提起这些，邢恩觉得恍如隔世。多年后再见到唐恹，她已经是一名出色的律师了。当年的事情，像做了一场梦一般。不是唐妈来拜托自己，他都几乎忘了这段过去。
“唐恹的情况，我还得再观察一阵子，再给你答复。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唐恹看起来，不像意志力薄弱的人。”
“但愿...”
“不管怎样，我还是很高兴有机会认识唐恹。”麦克咧嘴一笑，又亮出杀手锏。两个路过的女孩儿被麦克吸引了，嬉笑着频频回头。
“别再散发魅力了啊，麦医生。”邢恩无奈摆手。
*
从律所到当事人哥哥的家，开车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唐恹上车后没多久就睡着了，小禹看她疲惫的样子刻意减慢了速度。离目的地还有2公里的时候，路面开始坑洼起来，唐恹在汽车的颠簸中醒来，迷迷糊糊地问起当事人的名字。
“当事人名叫杨婕，32岁，有一个5岁的女儿。”小禹回答她。
【杨婕】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唐恹的脑子里闪过一些零星的画面，却没办法整合在一起。正想着，车停了下来，目的地到了。
当事人的哥哥一家住在农居改建的出租屋里，不到45方的一室一厅，挤着哥哥一家三口，还有当事人的女儿。开门的是当事人的嫂嫂，唐恹和小禹说明来意后，嫂嫂原本和善的表情一下变了，要不是因为哥哥在里屋招呼，好像还想赶走他们的样子。
一走进屋，就见不宽敞的客厅里，摆着一张木板铺的小床。当事人的哥哥杨逸正躺在床上，似乎是腿脚不便。屋子朝北的墙边，放着张吃饭的桌子，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姑娘和另一个大一点的小男孩正坐在桌子旁画画。
看到唐恹和小禹，这个形容枯槁的男人，支撑着上半身，费劲的想要坐起来。小男孩看见了立马跑到男人身旁，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大人起来。小女孩却坐着没有动，连头都没抬过一下，只低着头专心画画。
屋里没有多余的椅子，当事人的嫂子脸色难看的领着两个孩子进了里屋。留下唐恹、小禹和哥哥单独说话。
唐恹首先向哥哥杨逸说明了来意，也特别强调他们是法援中心指派免费为当事人辩护的，免得他们担心经济负担。
当事人的哥哥始终垂着头，小禹见他歪着身子，姿势不太舒服，特意走上前，想帮他放正身体。
男人摆着手拒绝，一边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终于开口了。
“要说的话，最对不起杨婕的人，就是我。”哥哥抬起头，眼眶已经红了。